但郑伯梁却忽然抬头看了杨湛一眼,这才问道:“这事可与你有什么关系?”
“我是方家惨案唯一存留的一脉,那含冤而死的方侍郎,便是我外祖父,你说我与此事有没有关系?”杨湛愤然说道。
郑伯梁又是一阵惊讶,便说道:“当年方家上上下下数十人全部死去,你却如何得意存活?”
“这就是天意,老天要留我来为外祖父伸冤。”杨湛却忽然对着郑伯梁吼道。
郑伯梁依旧觉得事情太过蹊跷,却怎么也想不明白。杨湛于是将当年旧事重提,并将自己身世一一说来,却是听得郑伯梁豁然开朗起来。
“方家总算留有后人,方家总算留有后人。”郑伯梁却反复念道,言语之中却似乎颇有些激动感触。
杨湛和花玲珑都不明白他为何会这般反应,但郑伯梁却越加激动的说道:“如你确是方侍郎后人,那此事便与你有关,我便将事情曲折原委详细说来给你听。”
杨湛却如审视犯人一般的盯住郑伯梁,但有任何隐瞒闪烁,都逃不出他双眼的拷问。只是郑伯梁在得知杨湛身份后却放松许多,也不再将他这严峻神情当作一种恶意,事情讲来便也更流畅清楚了。
原来当年方侍郎等人力推二度北伐,但彼时金兵强盛,赵宋却缺兵少将,朝廷自然不愿冒这个风险。遥想当年中兴四将北伐尚且得不到皇帝的全力支持,如今国力渐弱,赵高更不敢轻言战事,却哪里听得进他们意见?
而此时主战与议和两派各据一词互不相让,其情形等同水火,眼看朝廷就要到彻底分裂的地步了。赵高不能坐视不理,必须要做出最后的表态。但此刻武将中却有人呼吁要给岳家军平反,以振军威,使得赵高火气大发,遂下定决心剪除主战派势力。兵部尚书孟得令首当其冲,全家六十余人悉数惨死;兵部侍郎方万里、三关守卫将军紧随其后,其余武将亦多受牵涉。
这些事情杨湛虽早已听过,但如今再听一次,却仍旧胸中愤慨。
“在这些人中,方侍郎自然是最为冤屈的,因为他为官端正,并无任何把柄或劣迹可寻,却不似兵部尚书有千金家财,也不像三关守将有不检话语。所以方侍郎一案也最为复杂。”郑伯梁说道。
“外祖为官公正廉洁,自然不会有什么污点让你们借题发挥,所以你们无处下手便设计诬陷他与金人有往来。”杨湛拍案怒道。
郑伯梁拂袖而立,便对着杨湛愤怒说道:“方侍郎勾结金人之事郑某自始至终都不相信,接手案件后也未曾做过这等无耻事情。”
“你也休要抵赖,当年之事已经有人指正与你。不光是你,还有王钟吕、裘光寒、叶鼎臣,你们为了尽早结案,用尽卑鄙手段,实在天理难容。”杨湛勃然大怒的骂道。
郑伯梁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才说道:“你所说的那个指正我们的人是谁?”
“黄山自在客陶雍,不过你知道了也没用,他前段时间已经死掉了。”杨湛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
郑伯梁却忽然仰天笑道:“陶雍,可郑某却从未听说过这样一号人物,他又如何能知道郑某呢?”
杨湛于是将朝廷收买游侠刺杀方万里之事一一说来,郑伯梁却听得大为震惊。
“想不到他们为了除去异己,竟然下得如此毒手。”郑伯梁愤怒道。
杨湛看了看郑伯梁,也急欲知道他所说的“他们”是谁。但郑伯梁却并未直接说出,反而是将自己当年参与此事的情况细细说来。原来当年朝野盛传方万里通敌后,朝廷便指定他们四人查审此事,只是郑伯梁与其他三人穷尽各种方法都无法证实方侍郎有什么勾结金人的情节,便主动向赵高汇报。但奇怪的是,赵高却以事关重大为由要他们继续审理下去;而当朝权相也单独召见四人,除了说明此事要紧之外,还暗透赵高心思,要求四人无论如何也要查实方万里通敌罪行。
四人这才明白方侍郎所面对的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命运。但方万里素来忠心耿直之人,若要就此诬陷与他,郑伯梁等人也实在做不到。于是在此次面谈后不到两天,便传出有金人与方万里会面消息,而后来就发生了方家被血洗的惨剧。
杨湛听得悲愤不已,但郑伯梁却平静说道:“郑某见到那些死去金人之时便知道方侍郎绝无通敌之罪,因为这些金人正是南访使节,如无金主命令他们是无法随意走动的,更何况是全部出动?”
“既然你早知此事有异,为何不为忠良鸣冤?”杨湛咆哮道。
郑伯梁惭愧不已,稍许才无奈说道:“我当时参与审理此案,自然要将事情原委曲折如实禀报,但发上去的奏折却石沉大海,圣上也以事务繁多为由推脱朝见。时任御察史的叶大人强行面圣,次日便被贬谪岭南,终生不得回归中原。”
杨湛见郑伯梁讲的坦坦荡荡,却无理由不相信他所说。而郑伯梁则继续说道:“次日太师、丞相等大员数次召见我们,除了陈明尽快结案外,还将一份关于方侍郎通敌罪行的资料发给我们,最后还颁发一道圣上御笔诏书,如此一来,方侍郎之事便盖棺定论。”
杨湛气的忍不住大刀一挥,直将凉亭一边立柱砍断。
郑伯梁惊讶的望着被却段的柱子,然后才说道:“其实在这一整件事情中,我们四人都不过是一副摆设,但有异议皆无法陈述,所有事情都只能按着背后早已设好的基调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