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年朝廷确实如此发文定罪,不然我们绝对也不会下这个手。”刘公渡委屈的说道。
“狗屁!那你们为何又对归隐山林的年轻夫妇下手?”杨湛继续追问道。
刘公渡顿时心中羞愧不已,在他看来,当年刺杀兵部侍郎纵然有错,可毕竟是朝廷授意,总算便情有可原。但后来追杀那对归隐的夫妇,见着同行的人对手无寸铁的二人大开杀戒,却是一直引为此生最不光彩的事情。如今杨湛再次提起,刘公渡随即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那日我们见金使果然在方府出现,便确定方万里乃勾结金贼之徒,便杀心渐起。后来见一婢女外逃,我们担心她通知同党便悄悄尾随,只到她来到临安城外洛溪河畔与这对年轻夫妇回合,大家便认定这二人是方府余党。”刘公渡回忆着说道。旧事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但他依旧心有余悸。
杨湛一边默默的听着,一边暗暗的流泪。
“当时我怎么也不相信这对夫妇会是同党,但同行的人却担心他们走漏风声,遂一一杀尽。当时,这对中年夫妇还有一个婴儿,却被……”刘公渡说着说着却停了下来,然后又惊又怕的望了望杨湛。
“却被如何?”杨湛喝道。
“那婴儿却被您抱着跳入洛溪瀑布……”刘公渡低声说道。
原来杨湛面貌与父亲杨胜卿长的一模一样,难怪刘公渡初见杨湛便神情骇然,惊慌失措。
“哈哈,你可知那婴儿便是我杨湛!”杨湛失声喊道。
“啊?”刘公渡诧异的望着杨湛,然后频频点头。
“那日我目睹众人屠戮一对手无寸铁的夫妇,自是心中怨恨愧疚。我固然铸成大错,但如今见婴儿长大成人,总算可减少些罪孽。”说道这里,刘公渡竟然松了口气。
“我今日便要取你性命,为父母外祖一家报仇!”杨湛喝道。
“哈哈,老夫二十年来藏头露尾,躲尽截杀,自知只欠一死。能死于你之手,我也心满意足了。”刘公渡朗声说道。
杨湛恨不能一刀了结了他的性命,但见他此刻毫无畏惧之意,又想到还有事情要了解,便接着说道:“躲尽截杀?你也知道会有这一天?”
“哈哈,自从方万里案结后,短短半月内接连有五、六人离奇死去,我便知命不久矣。于是连夜遣散家人,然后毁容远遁。”刘公渡凄凉的说道。
“那是何人要杀你们?”杨湛追问道。
“哈哈,我们为谁办了事情,谁就要我们死。”刘公渡却是看透世事一般豁然的说道。
“何不说的具体一些?”杨湛不耐烦的说道。
“朝廷。或许还包括联系我们这些江湖侠士的人。”刘公渡说道。
“朝廷?还有你们的联系人?都是谁?”杨湛急切的问道。
“朝廷方面自然是万俟卨、张思退了,他们知道方万里名声壮阔,除去方侍郎后自然要清理我们这些后顾之忧。”刘公渡平静的说道。
“那联系你们的人是谁?”杨湛追问道。
“此人亦在方侍郎案结案后蒸发人间,想必也是死了。”刘公渡凄凉的说道。
“那他叫什么名字?”杨湛又问道。
“此人姓赵名思燕。”刘公渡简简答道。
“赵思燕?”杨湛心中念叨一番,却觉得毫无头绪。
“此人幼年成名于江湖,但方案以后,便杳无音讯,应该也是死了。替朝廷办事有几人能善终?”刘公渡不禁感慨道,但随即又不无气愤的说道:“死了也好,要不是他,我们岂会趟上这趟浑水。”
“那当年参与此事的其他刺客都有哪些人?”杨湛忽然急急问道。
“此事过去二十余年,当年参与的人如还在人间,想必也我老夫一样风烛残年,只怕不需要杨少侠出手,老天也要收了他们。”刘公渡却是深情为难的说道。
“老天收是老天的事情,我杨湛收是我杨湛的事情。”杨湛却不依不挠的说道。
“哎,当年错事,回头已晚。想必那些一起参与的人,也都难于有什么好的下场,说不定早已被朝廷人马截杀,你又何必执着不休呢?”刘公渡无奈的说道。
“哈哈,执着不休?若是换了你家人被杀,你也能像现在这般仁慈?”杨湛抵着刘公渡的脖子怒道。
刘公渡顿时哑口无言。
“你若说出,我或许可以放你一马。”杨湛说道。
“哈哈,人生如棋,一着走错终身错。当年之事,犹如欠债一般,困我二十多年,如今能够偿债,却是轻松许多。”刘公渡豁达的说道,然后用力一顶,鬼眼狂刀上顿时鲜血四溢。
杨湛大骇,但一切都为时已晚。只见刘公渡仰身而倒,脖子上鲜血喷涌而出,然后双腿一蹬,便再无动静了。
杨湛长叹一口气,竟然默默的坐了下来,虽然仇家已死,但杨湛却丝毫感觉不出复仇的痛快。
再停留片刻,杨湛便将刘公渡尸体抬入木屋内,然后将烛火点燃木屋,顿时星光湖畔火光通明,将这原本暗暗的湖面照的通红。
杨湛收起鬼眼狂刀,头也不回的向竹海走去。
百草翁这几日一边治疗曲如风,一边又为慕容云真排除余毒,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待杨湛回来之时,慕容云真恰好泡足三日,已经神清气爽的站在众人面前了。之时杨湛经过星光湖之事后,变得沉默许多。
“大哥这几日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