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湛却心中一紧,他当日是在郑伯梁居所外三五里处遇到这清瘦老者的,纵然他老迈力衰,要走完这三五里路也只需一两炷香的时间。而叶惊风却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完成刺杀并潜走,想必他是一直尾随着自己的。杨湛又再联想起叶鼎臣被杀之事,自己分明未去岭南,但他一样也被杀害,看来赵承宗事先早已部下了此局。
“老人家,此事的确非你我所为。”杨湛说道。
“当日郑大人刻意支开我们,我就知道你要对他不利,而你才离开,郑大人就被杀死。这不是你做的,难道会是山鬼野兽所为?老夫今日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为故友讨个公道。”清瘦老者愤慨道。
清瘦老者话语未必,又举着拐杖胡乱劈打过来。杨湛见他如此忿恨,便只得一把接住。清瘦老者并无武功底细,拐杖被杨湛接住后就再也抽动不得。
“杀害郑大人的凶手另有其人,你若不信,大可随我入内核实。”杨湛郑重说道。
清瘦老者却并不愿听,反倒朗声骂道:“老夫也不打算活了,你若要下手,大可在这里杀我,何必绕那么多弯子?”
杨湛只气愤的答道:“我何曾说过要杀你?我请你进去,是的确有真凶留下的痕迹在。你既然视郑大人为好友,难道不想知道真凶是谁吗?”
见清瘦老者始终不信,花玲珑便说道:“杀害郑大人的是一位叫叶惊风的东瀛浪人,同时也是杀死滁州裘监军的凶手,凉亭内正好留下了他的线索。”
清瘦老者也曾听闻过裘光寒的事情,如今再听花玲珑这么一说,便将信将疑的点了下头。
杨湛于是带着他进入到凉亭内查看现场留下的痕迹,并将自己的分析一一细说出来。可惜这清瘦老者并非武林中人,且对兵器门类也不甚了解,虽见杨湛讲的头头是道,但他始终觉得难以置信。
杨湛看得出他心有困惑,便取出自己的鬼眼狂刀后说道:“我这鬼眼狂刀刀身宽阔,如果刺入立柱的话,这痕迹根本就不可能这么窄。”
清瘦老者于是端详起这比巴掌还宽的鬼眼狂刀来。杨湛于是又将立柱背面的刀镡痕迹说与清瘦老者听,并适与之比对一番,如此老者才默默的点了下头。
“当日我来拜会郑大人时,曾因旧事一怒而砍断了这根立柱,你可以拿它与另一根削断的立柱进行比较,看看是否是同一人所为。”杨湛说道。
清瘦老者低头细细观察一番,又再用手摸索一阵,却也觉得这两处截口似有不同。
“我这鬼眼狂刀沉重无比,刀锋所指每每先出泰山压顶之势,然后才是凌厉的劲锋,所以用鬼眼狂刀砍切的物品,其初始接触的地方必定有一段因势大力沉造成的凹陷。”杨湛详细说道。
清瘦老者刚才查看两个切断的立柱时,已经摸出其中有一根截口处有凹陷的痕迹,如今再听杨湛一说,便彻底的相信过来。
“郑大人辞官归隐后一直与世无争,却是谁人要对他下次毒手?”清瘦老者忿恨道。
郑伯梁之死其实牵涉太多,绝非三言两语就能说的清楚的。但杨湛又感念老者对故友的真挚情谊,便简简说道:“郑大人为官正直,其实已经得罪不少奸佞之徒。但不管怎样,此事我必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清瘦老者这才想起为何郑伯梁会在盛年归隐,又为何每每谈及朝局事情时他都三缄其口。如此,清瘦老者只能感慨自己这位老友正直公允的风范了。
杨湛被官府定为杀害郑伯梁的凶手,举报之人恰恰就是这清瘦老者。如今他听了杨湛的现场分析,又见其言辞恳切,便多少有些愧意了。
“老夫当时情急便报了官,还指认你就是杀害郑大人的凶手。来,你这就随我去衙门一趟,咱们把刚才所做分析讲给他们听,这样也好洗脱你的嫌疑。”清瘦老者激动的说道。
杨湛却摇摇头,因为他知道就算郑伯梁一事自己能够开脱,其他三位大人之死还是直指自己的,去了衙门也于事无补。何况自己现在还顶着个卖国通敌的罪名,此时去衙门不是自投罗网吗?
但郑伯梁一事最有确凿证据来指认罪人,杨湛便问清瘦老者道:“当日衙门来勘察现场时候,不知有否对凉亭现场做下详尽笔录?”
杨湛算是问对人了,这清瘦老者年轻时候也是做诉讼出身的,对于这方面的流程他是一清二楚的。
“我大宋律法规定,所有案发现场都必须以文书详尽记载,便就包括刚才那两段立柱的截口,也都有细致描述。”清瘦老者答道。
杨湛于是长舒一口气,毕竟官家有了记载,便就任何时候自己都能引以为用。
清瘦老者于是又再邀请杨湛同去衙门澄清一番,但杨湛却并不答应。
“如今有四位官员之死算在了我的头上,虽然在郑大人遇害一案有所发现,但其他三件命案上,我却无什么证据,所以我必须先将整件事情调查清楚。”杨湛说道。
清瘦老者听罢只好无奈的赞同起来。
杨湛知道自己的对手手段狡诈非常,便再三叮嘱清瘦老者道:“这杀害郑大人的幕后凶手甚有来头,为防打草惊蛇,今日之事你切不可与别人说起。凡事都装作与旧日模样一般就好。”
清瘦老者之前听杨湛说陷害郑伯梁之人乃是朝中旧日奸臣,自然也相信这些人手段非常,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杨湛此次来庐陵调查,不仅找出了指正真凶的确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