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思放下蜡烛,随即轻车熟路的将师父的物品一一翻出,待最后找得一本书籍之时,她才停下手里的活儿。
只见她抱着这本古籍呆立沉思许久,最后又跪倒在地,口中念念有词一番。如此做罢,静思便起身端坐灯前,进而开始细细翻阅起来。大约半个时辰后,静思已经将整本书籍看了个通透,便见她起身拿来一段带刺的细线来回比划。
静思才一舞动手中细线,屋内顿时便风声鹤唳起来:尖锐的利器声响伴随着银针寒芒呼啸而至,有如万千雨点倾注其中之迅猛,却是看的人眼花缭乱。静思照着古籍记载不断施展,这满带针刺的细线便似狂蛟一般越发威猛起来,大处威风凛凛,细至无所不在,但凡心指之处,这无数银针便分毫不差的万向袭来,简直奇妙的无以伦比。
静思越往下练,便就越觉得这功夫的诡诈凌厉之处,若非她体恤师父遗居物品,只怕这房子都要被逐一撕碎了。既然屋内已无法尽情施展,静思索性来到后堂空地发挥,霎时便有无数银白光点熠熠当空。这些光点乃银针折射月光所致,时而连成一线如银蛇游走,时而聚作一团作玄武固守,时而漫天散开似烟花绽放,时而又横竖绵延如万千雨滴,简直是气象万千。
伴随着阵阵尖刺声响,静思的练习才缓缓停了下来,放眼望去,偌大的后堂空地早已变得面目全非了:逐一开裂的树木,成片坍塌的房檐,碎落一地的瓦砾,还有那块被洞穿千百次的大青石……
这一切都让静思有些不可思议,但眼前景致却又令她莫名振奋。
“我慈航庵有此等神功却不用,难怪会遭人任意屠戮。师父呀师父,你当初为何要把它藏起来,否则我们何必落入今日田地?”静思仰天叹道。
原来静思所拿带刺细线,正是古梅师太施展银针渡穴功夫时所用物品,而静思所练,乃是银针渡穴之功的本来面貌——幽冥鬼索大法。其实银针渡穴之功只是幽冥鬼索大法中的一节,只不过古梅师太化以救人,而静思则原原本本的照着打了出来。或许是威力太大的缘故,又或者是佛门不愿见得杀戮,这幽冥鬼索大法一直被古梅师太潜藏起来,不允许任何人修炼。静思曾偶然见过一次,却被古梅师太罚入后山禁闭一月,也是在此期间,古梅师太将这门武功的情况给静思提点过。虽然古梅师太所说着重于幽冥鬼索大法的暴戾和邪祟,并要求静思发誓绝不泄露和偷学半点,但却让静思知道慈航庵还有这样一门极为上乘的武功。
静思也确实照着古梅师太的教诲去做,久而久之甚至都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若非后来慈航庵被血洗的悲愤无奈,若非得知元宗谅搭救自己也是别有所图,否则静思是绝不会打这个主意的。但这又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静思终于明白江湖弱肉强食的本性,也明白一切都要靠自己的事实。
于是在拜剑山庄养伤的时间里,静思反复琢磨这个事情,要么遵守对师父的承诺做个无用废人,要么背负誓言修炼幽冥鬼索大法为同门雪恨。此时此刻,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选择后者,因为继续遵守承诺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可言。
但静思又不想师父遗恨太多,便将已经熟谙于心的幽冥鬼索大法付之一炬。
“以后再不会有人练这门武功,师父再恨,也只恨静思一人好了。”静思默默说道。
或许是之前修炼的太激烈,等静思平静下来了,她才觉得自己浑身刺痛,低头望去,才发觉自己周身尽是斑斑血迹。这些都是先前险些坠崖时与乱石磕碰所致,如今气血暴涨,便又将稍稍凝结的伤口撕裂。浑身刺痛之下,静思这才回到自己的房中清理伤口。
月坠西山,分明已是深夜时分,静思却无心入睡,她心中所想,无非是能手刃司马重城等人,为慈航庵报仇。但静思又知道司马重城不仅人多势众,武功更是卓绝非常,相反自己却是孓然一身,而且残缺一臂,若不勤加苦练如何能大仇得报?
如此一想,静思便又起身到院前空地反复演练起来。
幽冥鬼索大法的心法窍门独辟蹊径,与寻常武功大为不同,乃是气血倒逆、反复式微,实在不适合长久重复练习。静思不知这些,反而愈加卖力的修炼,半个时辰后她便觉得气脉不顺。
静思却不管这么多,依旧强行继续,再打了一遍后,她已经胸口苦闷。静思只道自己养伤太久,内力生疏,又时时念叨仇家不是寻常角色,却根本不愿意停顿下来。
接下来这一回,静思才打到一半,便觉得胸口剧痛,遂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吐出来。静思诧异的看着地上的血迹,这才隐隐觉得四肢麻木,体内真气开始逆转翻腾起来。
静思知道这是练武大忌,这才停下练习,但静思体内的气脉却并不由此停歇,反而变本加厉的串跳起来。血气一旦膨胀,便就四处涌动奔走,但凡旧日伤口,皆被强行挤破,而断臂伤口更是血流如注。
静思紧张不已,唯有速速奔回屋内寻找药物,但只走到内堂,她便再也使唤不动双脚了。静思知道这是血气疏离双脚,开始集中攻心的征兆,却是惊恐万分。她已经失去了一条手臂,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双足的。
静思的气血狂乱的涌向心头,心脏犹如被千刀万剐一般剧痛难受,若再继续下去,只怕要命殒当场。静思忽然想起当日师父以银针渡穴之功救人的情形,便对着佛像就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