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山风沙沙,虫鸣四起。
安静的村灵庙里,一直静静跪拜在灵案下的茅真,突然睁开了眼睛。接着,他就走出村灵庙里,借着淡淡的月光,一步一步上山,来到溪水旁的那一座茅庐前。
在茅庐前,竖着一支在山风中飘扬的破旧旗幡,而简陋的茅庐里,老道士静静盘膝而坐,整个人如同木雕泥塑般一动不动。
“道长。”
茅真微微一礼,就轻轻地唤了一声。
但是,老道士依然一动不动,似乎已经入定,并没有知道茅真的到来。茅真看到,眉头不由一皱,想再呼唤一声,但是刚想要唤出口,又忍了下来,只能静静地等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
老道士静静盘坐着,茅真也静静站着,似乎两人都化为雕像。
不知在何时,茅真终于没有耐心等下去,不由再次呼唤一声:“道长。”
这时,老道士终于缓缓睁开眼睛,在茅真正想说话之际,就淡淡说道:“踏破铁鞋无觅处。”
茅真闻言,不由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他知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但是,老道士只说了前半句,而前半句的意思却是,把铁鞋都磨穿了,仍然找不到……
他一时间不明白,老道士的意思是在前半句,还是在后半句。而在他正想询问的时候,又听到老道士缓缓说道:“不必去寻。”
不必去寻?
这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自己去寻了,依然会寻不到吗?还是说,不必去寻,它自然会归来?茅真心里不解,老道士这两句说话实在太过模棱两可了,怎么解释都可以。但是,如果两句话加在一起,其意思似乎就很明显了。意思就是说,即使他把铁鞋都磨穿了,仍然会找不到,所以不必花力气去寻……
茅真想到这一层意思,整个人不由焦急起来,正当他想说话的时候,老道士已经闭上眼睛,似乎又化为一尊雕像。
这时,茅真所有的说话,一下子被死死堵住了。他不由张了张嘴,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是呆呆地站着,似乎也化为一尊雕像,静静立在茅庐前。
“谢过道长。”
良久,茅真微微一礼,接着掏出一百块卦金恭敬放下,然后转身就走。但是在这时,山间吹来一股清风,而清风又卷起了他的卦金。那一张一百块的卦金,在空中飘荡了几下后,又落在他的脚下。
茅真看到,整个人不由呆呆地僵住了。
又不收卦金!
难道我的命,真的该绝?
茅真心中在呐喊,显得苦涩不已。
这时,他静静站着,静静看着那一张卦金,接着无比艰难地弯下腰,默默地捡起了那一百块。那一百块,在他手中显得无比的沉重,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他的脸色也在慢慢惨白……
然后,在这只有淡淡月光的山间,他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步伐显得十分狼狈。
他默默地走着。
在这惨淡的月光下,他整个人显得无比的落魄,似乎丢了魂般。
而在他的脑海中,也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封青岩在早上所对他说的话。难道,因为他捉亡灵的事情,灵府的灵神大怒,真的在捉拿他?
只是,为何会这样?
茅真想不明白,捉亡灵道士捉亡灵,不是很正常吗?
不知在何时,茅真脚下一个踉跄,接着整个人从陡峻的山路滚下来。而在他滚落的过程中,不禁有些苦涩地大笑起来,微微显得有些悲哀……
南山茅,北河张。
难道上天真的要绝我南山茅家?
茅真心中苦涩不已,他下山时的一腔热血,誓要重振南山茅家。但是现在,他不仅把祖传的灵王瓶丢了,就连自己的性命也不保……
既然如此,那就来吧。
茅真也不挣扎起来,反倒是躺在地上,慢慢闭上了眼睛,似乎在等死般。
而在大院落中,静静躺在床上的封青岩,不由一愣。老道士和茅真的一举一动,自然在他的感知之中,只是连他也不明白老道士是什么意思,是前半句还是后半句?
老道士的答案,实在太过模棱两可了,怎么解释都可以。
只是,他没有想到,茅真因为老道士不收卦金,而变得心如死灰般。不收卦金的传言,他也听说过一些……
不过,茅真的生死,也可以说是在他的一念之间。以昨晚的情况来看,他拿下茅真的性命,也没有违犯什么。毕竟,茅真不仅触犯了游方殿,还打伤了游方殿的预备灵兵。
这时,他不由皱了皱眉头,接着神魂从肉身中走出来,迅速朝茅真掠去。而当他走到茅真身前时,茅真已经晕厥了过去,整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而且,他看到在茅真的脸上,竟然还流下了两行泪水……
封青岩看到不由摇了摇头,接着转身离开。
夜色下,不知在何时,一直静静躺着的茅真,突然睁开眼睛,接着他的脸色猛然一变。因为他看到,在他的身前,站着两名传说中的灵兵。而灵兵见他醒过来后,就冷冷问道:“你可是南山茅家的茅真?”
“我是。”茅真有些茫然地回答,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既然你是南山茅家的茅真,那就错不了,走吧,灵使大人在等着你。”灵兵冷冷说道。只是,这名灵兵的声音阴冷得可怕,没有半点的情感,让人如同置身冰窟之中。
“我死了?你们要干什么?”茅真茫然问着,接着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