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王善保家的听罢绀青娘的想法,稍一思索便觉得此事实在大有可为——说真格的,若她当年懂得这样去劝说邢夫人,说不得那姐儿早养熟了。
如今姐儿都四岁了,能记事了,多少有点棘手啊。
不过按绀青娘的说法,也不必要求养熟。但凡那姐儿有点脑子,不是个心狠的白眼狼,便不会傻得跟主母过不去。
更重要的一点,是绀青的娘脑子真够活的。王善保家的心想。幸亏她早把人收到手底下了!
绀青的娘不知王善保家的心思,絮絮叨叨又说了许多事,叫后者连连点头,最后方总结道:
“姐姐,你是太太身边的第一得意人,太太也听得进你的劝……这事啊,真的得好好掰碎了说与太太听——有些事,可千万莫要钻了牛角尖!”
而跟绀青的娘谈过后,王善保家的纠结了好几日,方下定了决心。毕竟这事儿,说个实在话,不管是对她还是对邢氏,若成了的话,筹谋一番就好处多多,便是不成也没什么坏处。
何不试试看呢?
于是这日王善保家的便以有要事报告为由,请求邢夫人清了旁人。
这边厢邢夫人对此也无可无不可,甚至多少有些好奇王善保家的想要说些什么。
近来邢夫人的日子好过得很,虽则大老爷贾赦下了扬州快有一个月了,大概是出发前连续几天都是宿在正房的缘故,又兼之带着贾琏一起走,如今整个大房便是她最大,那边那些个贱蹄子们见到她,连什么也不敢放一个,个个恭恭敬敬,听话得很。
连素日对她诸多挑剔的贾母,如今也以无视居多。
也许跟心情好有关,邢夫人近来胃口不错,睡得多而香,身体也丰腴不少。
本有点清减下的想法,但绀青那丫鬟嘴巴实在甜,说邢氏这样更好看云云,叫邢氏心花怒放之余,清减之事亦不了了之。
今儿邢夫人依旧心情好,见王善保家的支支吾吾许久不说话,也没不耐烦,反而说道:
“有什么你便说吧,便是不好的话,我这回便饶了你。”
就等您这一句呢!王善保家的得了保证,狠狠心,便说道:“既如此,还请太太先把奴婢的话听完再生奴婢的气。便是要打要骂,奴婢都一一生受着。”
哦,还真是会惹她生气的事?邢夫人凝了凝眉,示意王善保家的开口。
王善保家的依然先把二房赵姨娘与其生的姐儿拿出来作为引子。
听到自个陪房说起二房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事,邢夫人忙打断道:“好了,这事我早便知道了,你说这个做什么?”
王善保家的装作有些焦急,“太太您还不明白,二房那位这般作态,明着是为了得个好名声,实际上是打算暗地里踩了您一把呢!”
“什、什么?!”
王善保家的忙解释道:“太太您看啊,二房那位把一个刚落草的庶出姐儿抱到身边养,瞧着的确是与我们大房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我们大房也有一个庶出姐儿养在老太君身边呢!同是庶出,一个养在太太身边,一个却是丢到老太君那边……这叫外头那些个有心人怎么想我们大房啊!”
邢氏反驳道:“可、可现在二房那庶出姐儿不也是太君养着么?”
“那不一样啊太太,人家使得名目是‘送去尽孝’,我们这边可是老太君开口说‘怕苦了孩子’才抱了过去的!
可恨二房那位,明明知道我们大房有个庶出姐儿在老太君那儿,还拐弯抹角地使这种阴险下作手段,明摆着是想要叫那些烂嘴妇人,说我们大房、说太太您,‘不孝不慈’呢!”
王善保家的说到这里,当真叫邢夫人吓坏了。若背上“不孝不慈”这种名声,大房还有活路?!
“好、你、个、王、氏!”大抵是近来的“培训”出了效果,邢氏此刻即便是恨极了,也只是拿牙齿咬着嘴唇,一字一句地放狠话。
王善保家的见火候差不多了,便先安抚邢氏令其冷静下来不要折腾嘴唇,才继续说道:
“太太,府上的下人是怎么样的,您能不知道?最是嘴上没个把门、黑也能说成是白的!
如今府上还没有风声出来,奴婢估摸是因为二房那姐儿还没有满月。
所以,奴婢想着,我们大房得先拿个章程出来,趁现在就把那些个碎嘴的堵了嘴!……万不能叫二房那位得逞啊!”
想法子?邢夫人能不知道要想法子么!可此刻她心慌意乱,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到。抬眼见王善保家的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知道对方大概有法子,犹如溺水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她拉着对方急道:
“得了,我还不知道你?有法子赶紧说吧,我什么时候少过你一份了?该给的,我是不会吝啬的。”
往常邢夫人这么说,王善保家的早喜上眉梢,今日却依旧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见自个陪房这种反应,邢夫人心下一沉。难道这法子……很难办?
事实上,王善保家的方法,对邢夫人来说,的确是“难办”。
只见邢夫人催促几遍,王善保家的方小心翼翼地说道:
“太太,奴婢想着……为今之计,只能委屈您,把大房那庶出姐儿,接到身边了。”
“什、什么?!”邢夫人惊呼一声站了起来。
“太太!”王善保家的上前扶着人,快速说道,“奴婢知道委屈您了,可今时不同往日啊!”
邢夫人一想到王夫人的“阴谋”,多少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