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的方向,去的莫不是鹰头寨?近年来鹰头寨越发猖狂,不仅仅是人类,我们妖鬼都无处容身,要是打起来,最好能杀光那群疯子!”
绿兰山地域如同炸锅一样沸腾起来,槐序所过之处,阴风惨澹,寒气卷动,明明是盛夏时节,偏偏冷得好似要飞雪凝霜。
车辇停在鹰头山。
黄大郎和黄二郎一左一右,相视一笑,一敲铜钟,一敲玉磬,声音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鹰头寨寨主何在,黑山山主驾临,还不开山接见!”
黄大郎的声音和钟声融为一体,在鹰头山回荡不休。
鹰头山中,灯火通明。
漆黑的石窟里,灯火摇曳,在石桌前端坐的几人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
石桌四方,端坐在首位的是一个年轻人。丰神俊朗,剑眉星目,头上待着玉冠,鬓角从面颊垂落。
只是这年轻人的眼睛却是一片漆黑。一潭死水,深不见底,毫无生气,不像活人。
这就是鹰头寨的寨主,偃师楚云昭。
楚云昭并不是正统的偃师,他的法不仅有偃师的痕迹,也有鬼道的痕迹。
湘西有赶尸术,茅山有御鬼术,偃师有傀儡术。
用之正,是赋予死物灵性,也之邪,就是驱使邪灵的恶道。
楚云昭之下,是个勇武的大汉,皮肤黝黑,鼻梁高耸,唯独身上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腐臭气息。
这大汉对面,是个女人,宽肩细腰,嘴唇猩红。
“老大,你把那伙臭□□招来了,是打是走,说个话呗。”女人在自己的指甲上涂抹凤仙花的汁液,殷红的汁水顺着她的指甲滑落,看起来像一滴血。
楚云昭道:“走?为何要走?”
他毫无生气和神光的眼睛吸收着光线,好似两个黑窟窿。
“那老妖妇修行出了岔子,连人形都无法维持,要想除掉他,只有趁现在。”
“我原本是准备再等几个月,等到重阳之时,借着天时攻打绿兰山,把二十三山全部化作我们的私产,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为何要走?”
那大汉艰难的扯动喉头,问道:“老大是确定那老虔婆功行退转了?”
楚云昭道:“老虔婆不知道是疯了还是怎么了,把黑山众鬼的魂魄烙印放开,她此前逼良为娼,自然有人恨不得吸她的血,吃她的肉。若是这都不足为凭,三春道长的话还不可信?”
三春道长听到楚云昭提到他的名字,笑眯眯地从石窟角落里抬起头,他须眉皆白,好似冬雪,笑起来面容和善,有道骨仙风。
三春道长的面前是一口丹炉,丹炉下面是青幽幽的冥火,丹炉上方红雾转动盘旋,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老道早已算得那老虔婆气数回落,劫难当头,要杀她,确实不会比攻打绿兰山更难。”
三春道长笑了笑,长吟一声,“天地有三才,分三元,分属天地人,贫道取人元炼丹,这一炉人元宝丹还要多谢三位寨主慷慨解囊,才有出世之机。”
楚云昭漆黑的眼瞳转动,道:“不过是些许人奴,值得什么。”
被这双眼睛盯着,老道瞬间就明白他的意思,道:“这炉丹药还需两个时辰才能完工,到时候,还要请三位品鉴。”
楚云昭见这老道上道,满意的转过头,却没见到三春道长低下去的脸上诡异的笑容。
“鹰头寨寨主何在,黑山山主驾临,还不开山接见!”
铜钟玉磬之声回荡,楚云昭站起来,如同一团幽影,在灯火之间穿梭,走出石窟。
鹰头山形似鸟首,被楚云昭设下的阵法阻挡,等闲修士,并不能看破。
但是当楚云昭出现在平地上的时候,他瞬间就感觉自己被盯上了。
这道目光不知从何而来,也不带任何喜恶,但他偏偏无所遁形。
楚云昭移形换位,当他停下的时候,那道目光再次落在他身上。
但这一次,他察觉到了那道目光的主人所在。
他抬头去看,黑暗如同天幕一样延伸过来,婴灵点亮人皮灯笼,神女托辇,声势浩大,仿佛鬼神出行,把诡异莫测和光明神圣相互交织。
这一刻,他心里冒出深深的不安。
这老虔婆,是真的处在虚弱当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