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今今想了一晚上,吃饭也在想,洗澡也在想,躺倒床上,开着灯,什么都不做,还是想。想什么?想她如果是章华清,想国家危难之际再次来临,想她会如何劝说自己放弃安逸投身革命,想她在革命道路上遇到的艰难险阻。
之前莫易久说:“你要演一个角色,就把自己变成她,这是我演戏的方法,曾今今,你是舞者,你应该明白。”
的确,舞蹈,她跳过一棵树,想象自己舒展纸枝条,她跳过一朵花,想象自己迎风绽放,她跳过一条鱼,想象自己摆尾遨游,她更多地跳这样或者那样的人,一个一个鲜活的角色,抽丝剥茧,直至只剩他们的心,再用舞蹈诠释他们内心的世界,精确地,全面地。
而现在的话剧甚至影视剧表演,对于曾今今来说,比舞蹈艺术更难把握,毕竟舞蹈可以蒙过很多并不了解它的人,表演却是最直观最容易被观众读懂的艺术形式,有了偏差,就不像了。
所以莫易久说的没错,要演她,先把自己变成她。
曾今今不记得自己是几点睡的,她做梦了,一片凌乱,只依稀记得些许碎片……她坐在一张小圆桌边,四周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只对面的舞台上,章华清独自在聚光灯下旋转舞动。她穿一身白缎旗袍,上面绣着血色般嫣红的芙蓉。她停下舞步,立得笔挺,如一棵水杉,目光灼灼地盯着曾今今。
她说:“民族已陷于囹吾,任之则堕落到泥底,救之则新生于朝阳。吾辈当言力所能及之言,做力所能及之事,不惜血泪,不惜代价,使国家免于危亡,使后辈得以延绵。”
她说:“同志,继承我。”
她说:“同志,你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