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先登寨内外突然一片喧沸,有雷鸣般的马蹄进寨。[ad]两人出门看热闹,发觉是寨北一带,有人欢笑,有人在大声咒骂,热闹非凡。
陆厄背着药箱从屋顶上腾跃而过,一头白发在夜色与火光中极其醒目。
几道浓重的炊烟渐次蜿蜒向深蓝色的夜空,很快就有肉香酒香随风飘散。
寨北突然响起一阵欢呼,接着就有数人纵马穿街,边跑边呼喝出声:“蒙校尉大人恩准,第一旗请各旗的兄弟同饮同食!”
火光映红了寨北的天空,空气中弥漫着躁动而热烈的气息,对刘屠狗与杨雄戟来说,这气息是如此陌生,却又如此地令人快活。
桑源早已不见影踪,两人步行出门,慢悠悠向着人声鼎沸的寨北行去,发现一路上俱是早已人去屋空,想来这样的狂欢在先登寨是惯例。
越往北去,道路就越发宽阔,最终在北门内圈出一个圆形的广场,篝火熊熊,人头攒动。
数百人泾渭分明。
正北背对寨门的人数最多,俱是风尘仆仆,不少人还系着黑色披风,四仰八叉地席地而坐,环绕簇拥着两位容貌极相似的光头汉子,尤为惹人注目的是其中一个右耳穿金环、赤~裸着上身的汉子,歪斜而坐,身后靠着的竟是一头金黄色的巨大狮子。那头金狮正按着一只鲜血淋漓的羊腿在伏地大嚼,吃得十分香甜。
东面人数次之,或坐或站姿态各异,气氛却相对沉默,一位青铜面具遮住左脸的中年人独自坐在所有人前面,举着手中酒杯自顾自饮酒。桑源站在他的身后,手中拎着一只酒壶。
西面人数最少,声势却不弱,不少人身上还带着伤,却坐得十分齐整,张金碑就在第一排正当中。
另外有不少汉子在奔走忙碌,切肉搬酒,忙的不亦乐乎。
陌生面孔在这种时候总是分外惹眼,靠坐着金狮的光头大汉在举着酒坛痛饮,并没将两个新丁放在眼里。他身侧那名与他相貌相似,却披了一身黑袍铁甲的光头汉子斜眼看向刘屠狗,开口道:“才回寨里就听说今儿来了两个新兵,还没进寨就差点拆了南门,就是你们?要不要二爷帮两位兄弟把毛捋顺喽?”
东面那名戴了半块青铜面具的中年人闻言,立刻将森寒的目光投射过来,同时头颅微微后仰。
桑源立刻猫下腰在中年人耳边小声地说着什么。
刘屠狗咧嘴一笑,竟有人在二爷面前自称二爷?
只是没等刘二爷说话,就听张金碑道:“余二,我第三旗的人还轮不到你教训,别说没拆,拆了也就拆了,有什么要紧?”
余二嘿了一声,盯着刘屠狗目不转睛道:“大哥,三旗可是越来越霸道了。”
倚靠金狮的余老大放下酒坛,用手背胡乱抹了抹嘴,右耳上晃荡的巨大金环在火光中十分醒目。
他看向面具中年人,开口道:“二旗的崽子们是越发的不长进了,门都看不好了?任老哥可得好好操练操练。”
面具中年人沉默以对,他身后第二旗众人的脸色却变得十分不自然,似是有一种发自心底的厌恶恐惧。
正在此时,刘屠狗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他转过身去,一眼就看见白天先登台那两名一身银甲的练气境守卫。跟两人同样装束的还有两个,境界也是相仿,四名守卫各自骑了一匹高头骏马,簇拥着一名年轻公子。
年轻公子二十多岁模样,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着深蓝锦袍,戴暖玉朝天冠,骑了一匹火红如炭的骏马。
三名百骑长带头,场中众人纷纷起身。
“参见校尉大人!”
刘屠狗已经打听清楚,眼前这名少年得志的校尉名叫李宋麒,中原人士,据说来头甚大,接替横死的前任尚不足三月。
境界么练气巅峰,在边军校尉里也算中规中矩,放在先登卫这样的虎狼营里就有些压不住场面。别的不说,眼下场中三个百骑长尽是练气境的修为。
好在李校尉家底厚实,身边跟来八名练气护卫,足以压下所有胆敢公然叫板的狂人。至于私底下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刘屠狗可不相信偌大一个先登寨只有陆厄一名半步灵感的高手。
刘屠狗一路行来,所见俱是天资超拔的人物,本不觉宗师有多么难得,等见到胡吃海塞几乎要走火入魔的陆厄才突然醒悟,暗叹自己的灵感境界来的何其侥幸。
天下豪杰,不知有多少人在半步灵感这个坎儿上蹉跎终老。
李宋麒并不下马,环视场中一周后将目光定格在刘屠狗身上,笑道:“可是才到朔方就得了俞大家青眼的刘兄弟?怎么不声不响就到了先登寨,常军门信札中只许了一个什长之位,实在太过埋没英才。”
刘屠狗面容古怪,青眼云云绝对是往二爷脸上贴金,不声不响这四个字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上。
三位百骑长听在耳中,看向刘屠狗的目光中立刻多了几分玩味,他们的感受又是不同,毕竟公孙龙与常兆清的分量谁都清楚。
刘屠狗笑道:“校尉大人谬赞了,刘屠狗可不敢当。若是甲士什长不好安排,做一名普通军卒俺就心满意足。”
李宋麒目光深沉,微笑道:“刘兄弟说笑了,本校尉唯才是举,先登卫缺编严重不堪大战,我早有心振作一二,不知刘兄弟可愿相助一臂之力?”
不等刘屠狗回答,李宋麒已经再次开口:“刘兄弟就暂任第四旗百骑长罢,等立下战功,本校尉自当向常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