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真吾冷道:“顾师侄,机会给过他了,是他自寻死路!怨不得人!”回头用征询的眼光看了看玄宁掌门,玄宁掌门闭上眼,挥了挥手,示意他放手去做。
陆真吾狰狞一笑,“众弟子听令,莫让他走脱了,生死勿论!”
“哼,令人作呕!”众弟子再度上前之际,却闻一声冷哼传来,循声看去宁悠悠从殿前翩然而至,身遭诸多算签如星辰般旋绕,而她玉手飞快抓过一根,秀眉一挑,喜上眉梢,“太好了,上上签!”
众人来不及阻拦,宁悠悠已屈指一弹,算签飞上半空。口诵卦辞道,“不畏浮云蔽眼前,飞凌九霄作玉盘。古人不见今时月,照破山河尽萧然!”
本是无日的下午,天空层云密布,但飞旋的竹签却转成一个浑圆,在空中化作一轮明月!皎洁如洗,空灵清澈,众人不禁抬头提防,但一下瞬,霜白月华流泻而下。
轻纱般的月光照在身上,却是重如水银,功力稍差得只觉背负千斤重物,跪倒在地。而月光看似柔和,射入众人眼中却是耀眼夺目,刺得人眼前一黑,目不能视。
独慕紫轩知晓宁悠悠这手,提前做了防备,宁悠悠这手是“先天乾坤卦”,六十四根卦签分“下下”,“中下”,“中”,“中上”,“上上”五类,效果各不相同,威力则是由弱到强,每次抽中什么全凭运气,无法取巧。
若是不幸抽到“下下签”,极有可能害人害己,但机遇一向与风险同在,若是抽到上上签,则可能有扭转乾坤,颠覆战局的能力。
宁悠悠本事虽不算大,但这支签恰恰最是合用,纵然强如陆真吾,也因身受重负,双目刺痛一时停滞,不敢妄动,其余弟子更不必说,而宁悠悠已闪到慕紫轩身旁。
千锋所指之下,二人相视一笑,眼中只余彼此,双手自然而然的扣在一处。
“走,私奔了。”宁悠悠笑靥如花,温热小手拉着他,施展出皇世星天的遁术,逆风飞纵而起,好似不是凶险重重的逃亡,只是与心爱的人浪迹天涯。
一轮银亮月华下,宁悠悠玉肌雪肤恍若透明,温润生辉,向后飘扬的黑发每一丝都镀上一层银边,给这素来跳脱的少女添上几分恬静优雅,恍若奔月的仙子。
这一瞬,是慕紫轩今生所见最美的风景,先前心中的悲伤,怨憎,愤恨在这一瞬都被皎洁月光净化了,慕紫轩忽觉一切都无所谓了,武功尽废也好,手足具断也罢,甚至哪怕将要断气,只要能跟宁悠悠共同沐浴在一片月色之下,那就,足够了……
下一瞬,慕紫轩的月亮被血染红了。
一声“莫走!”,从最敬重的人口中发出。一道剑光,应声斩断满天银华。一蓬血雾,从最心爱的女子胸前炸开。
宁悠悠娇躯失了力气,如断了翼的天鹅般从空中坠下,血雾与银华交织,飘散漫天,共谱一副圣洁与妖艳并存的哀绝之景。
“小女子名叫宁悠悠,这次多谢出手相救,给你们算上一卦当作答谢吧!”初见面时,她盈盈一礼,落落大方道。
“你这人,我好心与你算卦,你不信便不信,报上假生辰消遣我作甚。对不上!命宫、生辰、面相全然对不上!你生辰绝对不是这个!”算卦不成,反呕出一口心血的她气恼道。
“可不就是本姑娘,都给你提示了,你还没认出么?”古墓再见,她一掀头巾,露出一头乌亮青丝。
“都说了我怕黑,你还……我以为你丢下我了呢!”棺木之中,她泪眼盈盈道。
“好哥哥。先前我跟你打赌,结果是我输了,本姑娘愿赌服输,便叫你好哥哥了。不过只在我们两个独处时我才这么叫,若有外人在……羞也羞死了,我才不叫呢。”她满脸羞红,**着衣角。
“我不管,反正你说过不会怪我的,我可都记下了,敢耍赖是小狗。”凌霄山下,她勾起他手指,不由分说的晃了两下。
“轩哥哥,我要做这天下最自由的女人,吃想吃的东西,做想做的事,爱想爱的人,什么门派纠葛,过往情仇,光想想就觉得好烦,说我冷漠无情也好,忘恩负义也罢,反正,本姑娘才不要被这些跟我无关的事束缚住!”牢室之中,她握着他的手下定决心道。
记忆与月华一道破碎成片,每一片都是她的音容笑貌,在他脑海中回闪,刺眼鲜血在他眼前晕开,将眼前的她,心中的她,都染上了一抹凄红。
“悠悠!别!悠悠!别流了!别再流了!”慕紫轩语序颠倒,手忙脚乱得按在宁悠悠胸前,惊慌失措的像个孩子。
一旁,顾剑声难以置信的看着手中的杀人之剑,呆若木鸡,平生第一次怀疑方才的剑是出自自己之手。连缓过来的众人,一时也被哀戚氛围感染,无一上前,将最后的舞台留个眼前二人。
“啪!”“啪!”“啪!”三枚染血的铜钱从宁悠悠破碎的胸襟滚下,“上震……下乾……大壮卦……轻犯冒进……不听劝告……自寻死路,又……算对了”宁悠悠看了眼卦象,口中涌着血道。
“你……你这蠢丫头,既然算得准,为什么不照做!先前明明得了个‘遁卦’,为什么不知道自己逃!为什么还来管我!”慕紫轩眼泪不停的落,滴在宁悠悠涌出的血汪上,融为一体。
“易经云……‘有疑则卜……无疑则否’……因为……有你,我再无……”
“疑虑……”
宁悠悠的手伸向慕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