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贝加尔湖,白雪皑皑冰封千里,洁白的雪原一眼望不到边,积雪从附近的平地一直铺过冰封的湖面,覆盖远方的丛山。冰雪覆盖的湖畔,竖起一栋栋桦木搭建的小屋,周围以木栅栏围起来,小屋顶上的烟囱冒出黑烟。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贝加尔湖冬季雪原的风景确实令人陶醉,只可惜风景虽好,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却一点高兴不起来。
历史的车轮转眼已经到了康熙十一年春节了,曾经在京城居住了近三十年的满八旗其实已经被汉化,尽管他们用剃发易服、文字狱等高压手段,通过把华夏变蛮夷的方法,刻意防止自己被汉化,可是汉家文化的强大魅力,却无法阻止满八旗开始汉化。入关多年,不少旗人的后代开始学习吟诗作赋,绘画下棋,听书看戏,学习汉人的文字,反而把他们自己的文字都忘记得差不多了;开始信仰佛教,什么萨满教早就丢掉了。
京城到山西,汉传佛教和藏传佛教并存,和尚和喇嘛居住在同一个寺院里。其实这个现象并非是清朝才有的,明朝的时候,喇嘛便已经来到汉人生活的地方传教。
尽管一部分老旗人拒绝汉化,可是他们的子孙无法抗拒汉家文化的魅力,即使那些老人采取强硬手段,也无法阻拦自己子孙的变化。
满八旗逐渐被汉化的同时,也接受了汉人的春节、元宵、中秋等节日。
春节,已经成为旗人们的重大节日。其实蒙古人最盛大的节日白节,也和汉人的春节是同一天。原本蒙古人用藏历,过藏历新年,后来受到汉人影响,白节从藏历新年不知不觉转变成汉人的正月初一。
藏历新年和春节在时间上有差异,不过每隔几年都会出现重叠的现象,有很多蒙古人就在不知不觉间把藏历换成了农历。
满八旗重臣纳兰垂头丧气,他算是一个接受汉化很深的旗人,从小就学习汉家文字,吟诗作赋,书法绘画,无所不能。可是骑马射箭,他早就忘得差不多了,他的儿子纳兰性德更是一个单纯的文人,纳兰明珠还懂得一些武功,能步战,他的儿子纳兰性德虽被封为御前一等侍卫,却几乎没有半点武功,只是一个挂名侍卫。从外表看起来,纳兰性德和汉人的读书人根本没有什么两样,手无缚鸡之力。
往年在京城的时候,过小年之前就要开始准备年货了,到了小年那一天,看着汉人热热闹闹的帖窗纸,祭拜灶神,摆上满满一桌美味佳肴,祭拜了灶神之后,一家人其乐融融,享用小年好吃的东西,旗人也学习过上小年。
准备年货往往是从腊八就开始了,还有一些腌制的腊味,准备的时间就更早了。
可是在北海苦寒之地,进入冬天之后,这里的一切都变了。秋季的时候,贝加尔湖一带物产丰富,森林里的野兽,漫山遍野的野果,湖里的鱼儿,使得粮食早已告罄的旗人和包衣们还能不至于挨饿。
那时候比较头疼的是粮食问题,虽说野果、肉类和鱼虾足够填饱肚子,可是人不能不吃粮食,若是长时间没用吃粮食,人会得病,毕竟人不是虎豹之类的肉食动物,必须有一定的淀粉摄入。旗人和包衣从京城带出来的粮食早就用完了,种入地里的粮食又不能收,否则明年就没粮食吃了,因此他们去寻找一些含淀粉较高的植物块茎来食用。
随着冬季的降临,先是下起一场大雨,而后转成漫天大雪,很快贝加尔湖一带的草原就被白雪覆盖,野果都没了,动物也不见了踪影。
刚开始,旗人们还能在湖面捕鱼。后来湖面结冰,旗人凿开冰面捕鱼。可是随着冰层越来越厚,上面还覆盖了厚厚的积雪,冰层极难凿开,捕捞上来的鱼根本不够用。
所谓的纳兰大学士府,就是一片木栅栏围住的五间桦木小屋,纳兰性德坐在屋子内,正在提笔练字,这种木头房屋无法修建热炕,只能依靠房屋内的炉子取暖。可是炉子的散发出的热量和大自然的严寒相比起来,起的作用并不是很大,漏风的房屋内就像冰窖一般。不时有一阵寒风透过缝隙钻入屋子内,把纳兰性德冻得直打哆嗦。
回想起在京城的时候,每到冬季,纳兰性德都是坐在热炕上练书法,练画画,大学士府的房屋内还烧着地龙,房屋隔热好,窗户都安上南洋进口的双层玻璃,坐在屋子内,一点都感觉不到冬季的寒冷,在家里可以脱掉外套,只穿秋衣。
可是在这里,即使身上穿得再厚,也抵挡不住刺骨的严寒。加上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饱肚子的缘故,人的御寒能力变得更差。
“罗刹人说送粮食来的,怎么都过年了,还没送到?”饿得有些发晕的纳兰性德向父亲询问道。
其实纳兰大学士的生活还算是不错的,比起其他旗人来好了许多,捕捞上来的鱼儿,猎获的猎物,除了供给皇族之外,首先就是供给他们这些高级官员。这几天来,纳兰性德连吃了好几天贝加尔湖里产的鱼虾。
味道鲜美的鱼虾,时常吃吃都不会吃腻,但要是把鱼虾当饭吃,问一下海边渔民的感受就知道了,特别是吃不到新鲜蔬菜,还吃不到粮食的情况下,拿鱼虾当饭吃,绝对可以让人吃到看到鱼虾都反胃。更何况鱼虾虽然是高蛋白食物,可是油脂含量低,纳兰性德这段时间又没有淀粉摄入,强迫自己吃饱了肚子,很快又饿了。
纳兰明珠道:“你以为罗刹人大冬天的还能来?他们经过的地方都是极寒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