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总院大人完全没必要为我叶信担心。”叶信向后靠着椅背上,神色从容,一边的周素影轻轻拿起酒壶,为叶信斟满酒,随后叶信拿起酒杯,慢慢晃动,看着微微荡起了涟漪,似乎已神游物外了:“有很多人、甚至包括我的部属,认为我做事总会着眼于一个‘利’字,他们都错了,事实上我所有的判断都来源于人性。”
“何为人性?”秋祥小心翼翼的问道。
“人性是每一个人天然具备的基本精神属性,大千世界的一切现象,都是人性的映射。”叶信淡淡说道:“人性分神性和兽性,神性就是理性,兽性是指本能,这些会因环境的变化、时间的推移而发生改变,而在不同的情境下,善恶表现也会有所不同。”
秋祥也算是博览群书的人了,但叶信所说的这些是他从没涉猎过的,似乎听明白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听懂。
“我这些部属总说我多智近妖,其实我并不比他们聪明多少,唯一比他们熟练的地方在于,我总会针对我的目标,为他设置相应的情境,然后等着他做出选择。”叶信小饮了一口酒:“不管他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启动与之相对应的逻辑。”
秋祥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嘴唇嗫嚅着。
“再说一遍,总院大人真的没必要为我叶信担心。”叶信笑道:“因为我从来不做那个选择者,该怎么说呢……其实我就是一种公式,你这么做了,我启动这套公式,你那么做了,我启动那套公式,总院大人明白了吧?你应该去担心的,是那个做选择的人,而不是我。”
秋祥只感觉遍体冰凉,虽然还是听不太懂。但他突然意识到,本以为年轻浮夸的叶信居然如此智深如海,让他根本没办法揣摩,甚至可以说。他与叶信完全不在同一种高度,原来,他是在被俯视着,被叶信俯视!
这是,薛白骑从外快步走了进啦。递给叶信一张信笺,叶信慢慢把信笺打开,从里面抽出了一张小纸条。
秋祥的心提了起来,他本能的知道,那张小纸条里包涵着叶信的大秘密,只要他看过那张小纸条,就能判断出叶信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是,他能做什么呢?难道还能过去抢么?
叶信看过了小纸条,把小纸条放在了烛火中。纸条很快燃烧起来。
秋祥的呼吸声变得粗重了,答案就在眼前,却只能沉默的看着答案化作灰烬,这种感觉真的很痛苦。
“他做出选择了。”叶信笑了笑:“我也累了,总院大人,你回去休息吧。”
“老朽告退。”秋祥站起身,勉强笑道。
叶信含笑点头,秋祥慢慢退出了帅帐,时间不大,谢恩、郝飞、林童、符伤、子车灰等人纷纷走进帅帐。帅帐内的气氛突然变得死一般沉寂。
因为今天将决定他们的未来,每一个人都不轻松。
叶信皱着眉,在苦苦思索着什么,薛白骑等人屏住呼吸。等待着叶信的声音。
他们已习惯了,在那喋血沙场的日子里,在每一个重大转折发生之前,他们总会聚集在叶信的帐中,等待着叶信的号令。
“首先,我错了。这段日子我们过得顺风顺水,以至于让我变得有些软弱了,所以呢,我要先向你们道歉。”叶信缓缓说道:“我曾经以为,这样过下去也挺好的,只要我能放弃父帅的仇恨,会让大卫国避免一场腥风血雨的洗劫,虽然这样对父帅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但会少流很多很多血,挽救很多很多生命。”
薛白骑等人静静的听着。
“说起来有些可笑,我自号杀神,但我骨子是却是一个不愿造下太多杀业的人。”叶信自嘲的笑了笑:“所以我一直显得很矛盾,最后决定给铁心圣一个机会,给大卫国一个机会,也给我自己一个机会,不过,我不是傻瓜,想让我做出牺牲,他铁心圣必须要昭显出一种人性,能让我叶信放心的人性。”
场中众人表现不一,符伤已明白了叶信的决定,他露出狞笑,而薛白骑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很多人都会在这场劫难中死去。
“他做出选择了,这种结果让我很失望。”叶信说道:“我可以尽弃前嫌,可以为大卫国而战,可他铁心圣做出的是什么选择?为了牢牢控制住我叶信,他毫不犹豫的牺牲掉温弘任、还有温容,或许对他来说,所有的人,都是一个个棋子,由他决定命运的棋子,今天他可以舍弃温容,明天可能是你,后天可能是我,只要对他有利,他不会有任何恻隐之心,这样的人,不配赢得我叶信的忠诚。”
“我记得我曾经对你们允诺过,天罪营是天下唯一一支只为自己而战的军队,我们都是罪该万死的囚犯,如果连我们都不珍惜自己,还有谁会来珍惜我们?”叶信续道:“但因为我的心境还不够强大,或者是因为看到了前方滔天的血光,我害怕了,我退缩了,我以为容忍与原谅可以让我们活得更好,但……幸好,我及时醒悟过来了。”
“我们决定要做的事,会启动一连串可怕的逻辑,一旦上了路,便再无法回头,退即是死。”叶信站起身:“以前我认为所谓的理想都是他吗的扯淡,但现在我必须要给大家找一个理想了,我们不止要活着,还要活过,明日一战之后,不管我们是输是赢,这世间已永无法将我们遗忘!”
不得不承认,叶信对情绪的把控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他这番战前演说极具煽动力,符伤、子车灰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