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却又下了一场大雪,收到了敦煌的最新一批物资后,且末短期内将会没有补给。不过耐寒的漠北马,却还在这里忙碌着,磨面、驮物、送信……它们很好用。河套的杂交马,比漠北马更加耐寒,只是个头有些大,吃的有点多,反倒不适合这时节来使唤。
得得得得……
疾驰的马蹄声,伴随着一员胸甲骑士翻身下马,就听他大叫道:“都尉!都尉!勃律对健陀罗一带用兵,伽毕试王避开兵锋,前往箇失蜜!”
“好!”
大叫一声,就见络腮胡子的程处弼赤足就冲出了军营,身上只批了一件麻布内衬,目光森然兴奋,搓着手来回挥舞拳头:“好啊!好!这下可以勒索……求购箇失蜜的龙种马,开春就能送往敦煌,明年就能产马仔。”
西域诸国,能让李淳风盯上的,肯定有大问题。首先健陀罗早就大不如前,国内有个极为不堪的现状,那就是,健陀罗王已经绝嗣!
佛国绝嗣,往往覆灭极快,此时的健陀罗,已经分裂成了了十几个小邦。就和当年的吐火罗一样,吐火罗现在分裂成几十个小城邦,大者二十七,小者五十六,全部臣服在西突厥的铁蹄之下。
而健陀罗,则是以伽毕试的附庸出现在信度河流域。
李淳风盯上的,是健陀罗几百个伽蓝是有钱的伽蓝。大量的黄金,李淳风派梁猛彪盯着乌仗那的同时,其实是声东击西。乌仗那王当日召见吕宝象和梁猛彪,最后因小失大中了李淳风的算计,如今无粮为军需,怎么可能拦得住南下的勃律人。
当日吕宝象跟乌仗那王提的建议,就是如果借不了一个冬天的口粮,那就借一棋盘的粮食,如果一棋盘的粮食也没有,那就借一箭一叶的粮食。
乌仗那王来了兴趣,于是吕宝象就从梁猛彪那里,弄了一块围棋棋盘,跟乌仗那王说道:“我勃律护国法师乃‘唐朝神仙’,素爱对弈,此乃上国棋盘。”
“区区棋盘之粮,可以。”
“慢,王上且听我一言。这米粮要的也不多,却也有给法。”
“第一格放一颗粮,第二格放两颗,第三格放四颗,第四格放八颗,倍而置之。王上以为如何?”
“自无不可。”
“好。”
然后乌仗那王欠了勃律两万年的粮食产量……
不过作为国王,当然可以赖账,一棋盘没有,不是还有一箭一叶嘛。
于是乌仗那的大臣们,连忙说一箭一叶。
吕宝象邪邪一笑,乌仗那王虎躯一震,却听吕宝象这个勃律“法主”道:“我有上国勇士梁猛彪,可在五十步外射箭,一箭射一片菩提叶,王上就借我十骆驼的粮食。”
一骆驼的粮食,在两石左右,这是西域行商的默认规矩。不过既然中了前面一个棋盘装粮食的歪招,乌仗那大臣瞬间不要脸,说一骆驼粮食才合唐朝一石,你们勃律真的够用?
而吕宝象假装没听懂,点点头。
然后……
梁猛彪射中菩提叶正好一百叶,尽管手臂仿佛不是自己的,然而梁猛彪还是状若无事地站在吕宝象一侧,等着吕宝象继续说射的样子。
乌仗那王公大臣吓了个半死,何曾见过这等神射,此刻智力被压制不说,武力也看不到能抗衡的样子。于是两千石粮食,就这么“借”给了勃律,至于勃律什么时候还,也没约定。
少了两千石粮食,乌仗那根本无力组织兵力去干涉勃律人长驱直入健陀罗。更何况健陀罗现在王族绝嗣,分崩离析的状态,眼见勃律要大赚一笔,居然厚颜无耻地叫上了罽宾,一起占了健陀罗在信度河以西的地盘。
本以为勃律会阻挠,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勃律竟然默许了乌仗那的行为,这让乌仗那王公大臣,都长长地吐了口气,心说这买卖也不算亏。
这次行动的名义相当的“正义”,让远在别处行走的玄奘法师,越发地受到当地人的尊敬。
健陀罗北部信度河以东的肥沃土地,被勃律控制,众多僧侣被遣散一空。但是有脑子灵光的秃驴,瞬间高举“太昊天子”大旗,表示愿意为“太昊天子”尽一份绵薄之力。
“这赫鲁乃是健陀罗王族姻亲,如今却是卖国求荣,当真……令人欢喜。”李淳风从梁猛彪那里收到了情报,然后道,“如今你持勃律五方‘法主’亲卫,可遣三地民夫修建门户。”
“是,真人放心,某必定万无一失!”
经李淳风的说项,勃律有五个大方“法主”直接投靠了他,只保留了基本的护卫数量,其余的全部交给了李淳风带来的梁猛彪率领。因为按照李淳风的设计,只要这些“法主”不为民请命,给“治民”出头,那么理论上,千万年都能凭借“法主”之名享尽荣华富贵。
再者,只要投靠了护国法师,健陀罗数百伽蓝的佛陀金身,随便你刮……
刮了反正都要熔融重铸,华润号早就饥渴难耐,拿下健陀罗北部谷底,为的就是这里的银矿矿洞,还有大量不流通的黄金。
这是真正的富得流油。
咚、咚、咚……
大量的木材被运送到信度河东北,一条简易的轨道出现在了那里。不要钱的民夫像死狗一样,不断地累死在这个寒冷的冬天。而其原因,仅仅是勃律人要修建码头。
死了接近一千奴隶,“唐朝神仙”听闻此事,连忙叫停了工程,并且修建了一座祈福焚香之所,为亡故的可怜人祈福,希望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