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大箱子的东西,大多都是织物,拿出去能直接当钱用。
虽说张德个人感情上偏好金银珠宝,但既然太子殿下这么诚心诚意低犒劳自己,那么就勉为其难低收下。
反正又不是聘礼……
“哥哥,给……给口热、热水喝吧。”
程老三哆嗦成狗,裹着一条熊皮大氅凑火盆子面前取暖。屋子里本来还烫着一壶醪糟的,薛招奴一看程处弼要进这个屋,提前把它给撤了。
像这样,才叫过日子。
“阿奴,没看到三郎都冻成这样了吗?赶紧去打一碗热水来。”
“谢谢哥哥,谢谢阿奴,阿奴辛苦了。”
程处弼内心其实已经日了狗,但看在太子的份上,他还是忍辱负重冲薛招奴摇着尾巴。
“对了殿下,马上正旦,殿下如何有空出城的?”
“唉……我办事不力,这次出来,也是寻大郎散散心。”
“发生了何事?”
张德一愣,李承乾这毛都没长齐的太子,还有办事不力的机会?
太子白嫩的脸蛋浮现一抹酡红,然后羞愧道:“阿娘给了我一个差事,三宫用度十一月是我去办的,没办好。”
什么意思?宫里采购还要你个太子去亲力亲为?你家养的阉人呢?翊善坊辣么多的阉党。
“宫中用度采办,有甚不妥?按着常例就是。”
“是了,就是按着常例……”
李承乾越发地羞涩局促,然后讷讷道,“就是灰糖买多了一些。”
灰糖?那玩意儿便宜的十几文一斤,稍微好点儿的五十文也偶尔有,但有个屁用。一股子涩味带苦,也就寻常人家逗孩子玩耍用的。
当然有时候上贡品也会摆上,瞧着颜色不错,好歹也是糖。
“这东西就算多买些也无所谓啊,五百贯买它一万斤都可以。”
“嗯,大郎说的是呢。”
太子低着脑袋没继续扯这事儿。
边上捧着热水感觉生命值在恢复的程老三又开始嘴贱了:“哥哥有所不知,这回太子一口气买了五年的用度,整整二十万斤!”
噗!
他嘴里一口热水因为李震一脚猛踹,直接喷火盆子里。
轰的一下,满是火星烟气。
李承乾眼神恨恨然地盯着程处弼,这地方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卧槽……二十万斤。这尼玛把交广湘潭的甘蔗都给啃了吧?那些个南方贩甘蔗的商户得乐成狗吧?
冤大头也不是这样当的啊。
二十万斤,以宫中采买的阔气,保不齐还是以五十文一斤入手的。
这特么得一万贯吧。
就长孙皇后过日子那么抠搜的模样,说不定一万贯逃出去就心脏病发作了。而且瞧李承乾这毫无概念的尿性,说不定还有其他大宗货物也烧钱一样的买。
扫了一眼房间里几大箱子的绢,老张内心不由得叹道:估计这回赏我的绢,也是没过脑子的,指不定回东宫就有计官跳脚。
不过张德肯定不会说太子你给的绢太多了,吃到嘴里的还兴吐出来的吗?
“让大郎见笑了。”
李承乾尴尬地拱拱手,“我是被几个阉人骗了,如今他们已经伏法……”
指不定是不是背锅侠呢,做阉党风险果然大。
“那些个灰糖又苦又涩,哥哥你是没看到,东市的库房都找不到地方塞。那东西也就穷措大喜欢兑酒里喝。”
程处弼完全活了过来,于是实力作死。
李承乾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这特么简直就是当面打脸啊。
李震又准备表忠心再给程老三来一脚,就见老张斜了他一眼:“谁告诉你拿东西就只能兑酒喝?”
“哥哥,小弟可不是傻子。这玩意儿也就城西的穷酸当个耍子逗逗伢子,莫说它才几十文一斤,就是几文钱甚至白送,小弟都不要的。”
张德不屑去和他废话,然后看着李承乾:“殿下,这些灰糖……还在东市?”
“大郎问这些作甚,此事已经结了。”
“臣就是问问。”
“都在,就在放生池的甲字库房。”
“臣想买点灰糖,不知道这些灰糖,太子能不能做主?”
“大郎要灰糖作甚?噢,本王知道了。大郎,不必如此,你的心意本王知晓。此事阿娘已经不追究了……”
老子的心意你知道个屁!
老张忍住想殴打太子的心情,然后诚恳道:“殿下有所不知,臣的确需要一批灰糖。可能殿下买的二十万斤,还不够臣要的。”
“什么?!”
程处弼适时跳了起来,“哥哥,你当真是仁义啊。没的说,好,哥哥要是手头紧,小弟资个一两千贯还是可以的。”
你特么大半年都窝家里没出门,你后妈给你的月例又花不出去,你当然有一两千贯了。
“三郎,你不用勉……”
“不勉强!一点都不勉强!哥哥既然能不计前嫌,小弟拿出点阿堵物,又算得了什么?这笔钱,小弟白送。两千贯算不得小弟诚意,三千贯,明日小弟就带人送上。”
老张眉头一挑,斜眼看着他:“三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
程处弼呵呵一笑:“哥哥多虑了,小弟……小弟赤诚之心天地可鉴。不过,小弟有件事挺好奇的,就是想问问哥哥。”
“但说无妨。”
“大理寺少卿前些日子还在抓捕智障大……妖僧!不知道那妖僧写的诗,有没有查到多少?”
老子明白了,你特么肯定是准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