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向他们的领地派出税吏,无疑可以征集到更多的钱财和物资,但同样也可能激化这些人的立场和情绪。
之前他已经下令,将王朝垄断的某些领域专营权,按照地区细细拆分,进行五年一期的特许售卖,以进一步收刮王国治下那些外来商人,本地基督徒、犹太人手中的最后一点资财,但收回这些资金,需要时间和周期。
更让他犹豫不决的是,麦海迪从遥远的东方送回来的一封敕书,敕书中明确无误的表示,希望首席大臣能够查抄,前呼罗珊总督卡塔赫的家族,
卡塔赫出身的胡奈特家族,可不是一个寻常贵族家族,与来自巴鲁黑僧侣集团,世袭首领家族的伯克麦尔家族一样,胡奈特家族乃是前河中藩王之首胡马特氏族的远支,也是最早支持和亲自参与阿拔斯一族,在呼罗珊地区发起反抗伍麦叶王朝暴动的重要元勋家族之一,
因为他们虽然是改信的前异教徒家族,但丝毫不妨碍他们在新政权中,得到高官厚禄的职位和哈里发的宠信中用。相比传统僧团大地主出身的伯克麦尔人,胡奈特家族的专长更多在商业领域上,因此王朝建立以来,他们在经济、商业和外交领域,也为国家贡献了多位宫廷顾问、大臣和地方高官。
因此这个家族的富有,也是众所周知的,在多个大城市拥有包税和专营权,并且与希伯来豪商有着密切经济往来的,他们无须哈里发的宠信和赏赐,也能过着不亚于伯克麦尔家族的豪华享受的生活。
从某些方面说,他们与伯克麦尔人,有着天然的政治盟约和亲近立场,像卡塔赫就是作为哈立德看重的亲信,而推荐为呼罗珊总督的,但显然现在变成了一个败笔。
这也是让哈立德觉得最棘手的地方,作为当事人的卡塔赫得到他的处分,他并不意外,但是他并不认为处断了胡奈特家族,会对王朝的局势有所帮助,虽然这可能是出自兔死狐悲式的担忧。
当然了,作为王朝仅次于哈里发而最有权势的人,身边永远不会缺乏来自哈里发授意的密探。这是一种爱护,也是一种鞭策,所以他很犹豫,麦海迪这次的决定,是否经过哈里发的授意和默许,毕竟卡塔赫背后的家族,和伯克麦尔家族的渊源,是众所周知的。
要他亲自剪除自己这个重要的臂膀,是否还出自哈里发对这个老臣的忠臣试探,要是以前他可以问心无愧的反驳回去,并亲自向解释,但是现在,据说战事不断地恶化,让伟大的曼苏尔也变得的易怒和暴躁,因为他的心情不虞而死在小事上的侍从和女人,已经达到了复数。
特别是在卷土从来的前朝余孽拉赫曼,在巴勒斯坦和约旦地区的成功反攻倒算,以及大量叙利亚人的倒戈让大马士革易手后,让这位大君变得敏感而多疑起来,连哈立德也不能保证自己旧日的情分和宠信,能够不受影响。
反复思虑良久的哈立德,最终还是家族延续立于不败的立场占据了上风,在对胡奈特家族的裁决书上,签押上资金的印记,完成了最后一道程序。
“只能寄希望战争结束后,稍稍给予补偿了”
他叹息着将手卷交给应声进来的书记官。
片刻之后,接到命令的一小队近卫骑兵从这里出发,在一片人仰马翻,惊惧和慌乱的注视中,穿城而过,来到城市中心区,王公大臣聚居的大型街坊中,
“奉伟大的哈里发及首席大臣的命令,”
领头的千夫长,高傲举起一卷羊皮纸的大声宣读到
“胡奈特家族的所有成员予以逮捕。。查抄一切家产”
迎接他们的是哭喊成一片的声音。
。。。。。。。。。
河中地区中部,法拉瓦日河畔,
一名当地的德赫干(领主)卡德拉.伊.希纳,正在率领自己召集而来的领地军队,沿着河流蹒跚而行,他们刚刚将所经过的村庄劫掠一空,青壮男子都裹挟走。
他花费了历代积蓄下来的家底,也才武装起两百名不完全脱产的骑兵,一千名自备武器青壮年,这对这条河流支流流域来说,已经是不小的武装力量。
这是已经他所能召集最大限度的力量,经过了这次动员后,希纳家族名下各地的村庄和坞堡,就基本只剩下老弱fu孺。
卡德拉.伊.希纳的祖上是出自布哈拉的卡什卡瓦族部落,这个曾经诞生过库拔泰王,统治过布哈拉的大部族,在阿拉伯征服者屈底波的武力强迫下,他们的房屋全部让给阿拉伯移民,而举族四散迁移到异乡重新建立了几百百座堡坞。
按照传统,每个卡什卡瓦族人,在自己的住堡附近给自己的奴仆和随从修建了房屋,并在堡门前开辟了园地,种上花果、树木,进而发展成为当地新的德赫干。
希纳家族就是其中之一,由于家族带来了为数众多的土木工匠,因此以擅长建筑沟渠、水坝和其他水利设施而著称,在其最强盛时,曾经拥有上法拉瓦日河畔的七十五个私人村镇,十几处商栈发展起来的集市,好几只骆驼商队和小型船队,数万人为了希纳家族的事业奔走劳碌。
但是随着阿拉伯人对索格迪亚地区渗透和统治的加深,连这些处于当地社会上层的人,也无法置身其外。
由于阿拉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