屡屡失败夺权还政的图谋,接连而至的挫败和打击,让这位少年君王,在始终不熄的雄心壮志之外,又多出一些多疑和容易惊惧的特质,哪怕在马向死后,重掌权柄,还是有些患得患失的心情,和习惯怀疑身边的一切。
因为,常年被权臣监控和形同软禁的经历,让他总是不乏对身边可能存在的叛徒和出卖者的疑虑,频繁的更换身边服侍的人,也从来不在固定的房间和帐篷行宿。只有身处人数众多的武装严密护卫之中,才能让他感到些许安全感。
因此,相比之前的随从队伍,如今赞普的追随者已经壮大了数倍,其中包括了沿途各“孜”的行宫城堡收罗来的护卫,还有部分马向当政的大弗卢,最后一次征召来的暗军和“桂”。
因为这些人的领地和居住位置太过偏远,因此他们得到的命令被大大的延迟,等到他们带着部众和武器,在当地的东岱完成集结上路,走到一半在低地的战争已经结束了,“木桑。我是谁?”
他突然开口问道,不声不响站在身后等待服侍的宫帐总管,“您,当然是天神的子孙,璀璨宝玉的血脉,这片大地一切生灵的主人。”
已经脱去奴籍,升任行帐总管心腹侍人的木桑,用一成不变的恭敬声调道,他已经习惯了自己的主人,这些天醒来的例行这么一次的自问。
少年赞普却是仿若未闻,思绪早飞到了远方的逻些城中,相比罗些川正在发生的事情,青海如火如荼发生的战事,还是伍茹和叶茹因为饥荒酝酿的暴民动乱,都已经不重要了,强域出身的彭波王,是血系上最接近王室的一支小王,他的父辈甚至可以上溯到前代老赞普赤德祖赞同父异母的少弟,因为政治原因被过继给强域断嗣的小王彭波家,而他的母族彭巴氏,虽然比不上娘氏等执政贵戚的强势熏天,却是因为地理原因,少数没有参加出征的几家宗贵之一。
在王室大军尽数在外,国内多半空虚的情况下,他领地的护卫,再加上母族的倾力支持,已经足以构成一个挑战至尊赞普之位的筹码。
随着少年赞普的行驾接近卫茹,通过还在运作的驿路,忠于王家的信使带来一好一坏两个消息。好消息是,坚持王统的留守总管,强硬拒绝了彭波王,试图进入红山宫的举动。
坏消息是,逻些城中仲庸神宫的苯波上师松巴木恰,宣布支持彭波王,重新召开大弗卢进行会盟、商榷国事,按照王臣的序列,在赞普之下有大伦、内大相和准事大相和笨波上师诸臣。其中笨波上师主要负责吐蕃国内祭祀和苯教的宗教事务,同时也接受赞普的咨询,对国家的未来进行占卜和提出指导性的意见,苯波上师之下还有很多近侍苯,分驻各地的神宫祭祀。此时苯教还是吐蕃的国教,大多数大臣和子民都信奉苯教,因而笨波上师是拥有很大影响力的一个职务。虽然随着大论诸王臣的强势和权重,苯波上师的职责已经慢慢虚化,但是在大弗卢诸臣远征在外,消息不明的情况下,现任苯波上师松巴木恰的态度,就变的举足轻重了。
重新召开大弗卢,就意味着这位堂兄彭波王,可以用大弗卢空缺出的职位,收买和结好那些态度不定的宗贵们。
所以他需要更多的军队,以强势驾临罗些川,威压慑服那些心怀不轨及摇摆不定者。尝过了权柄醉人的甘甜和美好之后,他绝不容许再次失去它。
“来自青唐的信使。。”
一个通报的声音打破他的沉思。
“苏毗人还没用动静么。。”
达扎路恭看着站在马下,满脸奔走风尘仆仆的信使,不动声色道。
“这帮贪婪的豺狗,还想索要要更多的东西么。。”
“那就给他们。。田土财赋,人口百姓,都可以答应他们。。只要他们及时出现在需要的地方。”
“只要能拖到我们的人赶到。”
苏毗人的营地,来自唐人和吐蕃人催促的信使都在某处扯皮的时候。
营地中,代表最尊贵身份的华美的大帐重新掀开,被软禁了一天一夜苏毗王子论陵钦,有些惊讶的看着来人,叫出声来。
“梅朵。”
来人宽大的裘袍下,露出一张宜喜宜嗔的美好面容,随着这个女人的出现,连充满兵戈铁甲烽火气氛的大帐,都活泛生动起来。
“或者我该叫你蔡邦萨,尊贵的大妃。”
随即论陵钦的声音转冷,轻轻扬起下颔,似笑非笑道。
“我现在终于知道黄牛部、黑牛部的哪些老家伙,怎么会突然态度大变了。”
“赞普的妃子,甘冒巨大的风险,出现在叛逆当中,我不知道该赞叹你的勇敢,还是替你悲哀。。”
“悉补野人的功业,都是用女人来造就的么。。就像在香雄川一样。”
“我承认,的确是我算漏了你这个变数,夏甲青旺最美丽的羔羊花。或者说,蔡邦家最后的血脉?,或许赞普会在你的后代中,指定一个人继承蔡邦家的名讳?”
“你在故意激怒我么。”
名为梅朵,或者说蔡邦梅朵的女人,深吸了一口气。
“父伦是最欣赏你的人,自小就名闻八牦牛部的雄鹰,孙波茹最杰出的年轻将领,连先王都听到你的名声,而让你成为少王近身的陪臣”
“作为你的同命人,他甚至一度想要让你成为领部大臣家最亲近的子婿。而不惜向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