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为了留住地方的人头,别州已经减到六四了,还是代赋的。”
“干他娘的,我就不信少了穷棒子们,老爷们的地就没人种了。”
这是一个人咬牙切齿的声音。
“减就减,先把人留住再说了。不然来年我们吃什么,难道叫我们亲自去下地么。”
另一个人却是断然争辩道:“再不减,说不定价码又往下掉了。。我们堆在手上的东西,就真的一点没用处了。”
新设立的河西行台,已经河州迁移到廊州,以示身先前敌,疏散的百姓再次向长龙一样,络绎不绝一路的延伸往东边。
同时行台之外,高挂的头颅再次多了起来,其中主要是弃守而逃的陇右官吏,其中甚至有现任河西节度使马廪的子侄,这名追随马廪一路从河西征战到河北,又从河北转回陇右继续征战的前兵马都知,只是因为组织陇右的清野坚壁不利,为了推卸责任,对那些藩军很是公然杯葛了几句,结果被叔父马廪亲手斩下头颅,挂到女墙上。
主将卫伯玉又宣布,将从各部藩军中选拔勇士,为行台之护卫,是以城内外的藩军,感激涕淋,人心渐定。
随着春暖花开大地解冻,在坐镇长安的韦韬的协调下,龙武军庞大的驿政系统和粮院体系,在加上众多关系户和下线的商家发动的商业网络,向西而去的骡马、人员和物资,向洪流一样的充斥在道路上,源源不绝的为河西行台输血。
拥有了充足的武器和粮草后,更多的河西军民和藩部青壮被武装起来,在少量富有经验的精锐老兵带领下,加入对吐蕃人后方的袭扰破坏中去,他们躲开吐蕃人的大队人马,乘隙烧毁敌人的仓房,袭击输送的马队,破坏道路和在井水里投放粪便,杀死和惊跑那些吐蕃人带来的畜群,并把它们填进水源里。
更多的命令还在继续发布出来。
“还不够,我要更多的人,更多的兵器和资粮。不管用什么手段。”
“道路也要拓宽,架设更多的便桥,不求能耐用多久,只要能撑过今年就好。”
“已经编练了数十个新军营?远不够,我们既然有地利和人和,就要加把劲一鼓作气,在局部战场形成压过吐蕃人局势,并且扩大这种优势。”
“新军营的配备不够,就组成团练,团练的兵甲不足,就组成无甲的义勇,义勇装备不够,就先用削尖的木稍。”
“不需要太多的训练,只要会站队,会用兵器就行。”
“一个老兵队带一个团,给我守住那些城寨,只要能活下来,就会是个好军卒。”
“所有藩部青壮都必须接受登册编管,有马的都给我散出去,只给十日份口粮,没马的就领日粮,输送上番去”
“什么……想要更多的粮食和上好的兵甲,那就拿吐蕃兵的人头来换。”
“什么怕是以卵击石,吐蕃人又不是三头六臂,同样也有大量杂部和藩军,软柿子都不懂捏的话,那活该去送死了。”
剑南道成都工场,沿河排开的水轮工房内,堆满了小山一般兵器甲衣,由于前方继续大量装备,这些原本等待回炉再造的破损甲胄刀枪,也紧急从库房里翻了出来,被简单锻打修补了下,连翻新工艺都省了,直接通过汉中连接天水郡的七百里直道,送到前方去。
安乐州以南的保塞州,兆水下游,
两支党项人的骑兵正在厮杀,虽然上百年前,他们可能是同一个祖先,但此刻他们却站在不同旗帜下,为各自效忠的存在而拼死厮杀,任由倒下的尸籍累累,血水浇沃地面,而嘶喊苦斗不退
虽然同样是马战,一只人马装备更好,人数更少一些,人人都有相对整齐的甲,和密集的快发骑弓组成的射阵。每一次拉开距离的时候,就会想雨点一样,扫落下对方一些人。
兆水河畔,另一些负责压阵的步军,大量新卒正在踹踹不安的迎来生平第一次的出战,一些老兵在前后奔走,用刀鞘拍打和呵斥这那些槊手,以保持基本的队形。
“拿稳了杆子,这是你的命。”
“不要和左右离得太远,你想被马踩么。”
“抬高抬高,不想被人撞飞的话,用杆子撑住脚和地面。”
“吐蕃人的矛稍比我们的长,比我们的细,用排子顶住后,就推开折了它或者砍断它。”
站在稍后一些的刀牌手队列中,是这样吩咐着:“没有号令不要猛打猛冲,一下子把力气用光,就任人宰割。”
“不要太当心吐蕃人的箭,他们造不了好弓,也射不了多远,他们射一次,我们可以射三次,但他们的甲子很是坚韧,所以我们要在他们近身前,多射杀一些。”
这是被裹在最中间的,射生队里的交代。
“最好射他们的头和腿脚,记住不要给他们近身的机会。”
唯一保持沉默的,少量没穿纸衬和铁甲,而是和头目们一样穿帛甲的掷弹兵,则在背着藤箱的辅手协助下,检查引火的药信和磷管。
兆水之上,零零散散烧焦的临时浮桥残骸,一些半沉浮的羊皮泡子,正在和一些尸体一起漂流者,这是试图抢渡这段浅缓河滩的吐蕃人留下的纪念品。
“财赋兵甲,储如山积,”鄯州城中,呈现给大弗卢的战报中如此描述着,甚至还有一批完好的火器,顿时让这些吐蕃军将一夜暴富,大肆犒赏之下,到处是喝的醉醺醺抱着珍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