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比我更冷清,却是另一位宰相第五琦,他身边除了名下的属员外,似乎所有人都避开了他。不过我知道,这还与他正在主持的项目有关。
挟洛阳宫变大肆清算的风潮,朝廷在他的主持下,也重新开始清仗这些河北河东大姓门阀名下的产业,结果除了例行没官的外,还检出不载籍的私田无数,光是上号的水浇田就有数万倾,杂色熟地田土十数万倾,被圈占的山林湖泊无计。由此可见战后这些年,这些氏族门阀的势力,眼睛迅速膨胀到什么样令人发指的程度。
当然,其中很多是河北河东那些军帅,托籍寄名在地方的田产,这次也倒了大霉了,要是往常,还不知道要闹将成什么风波,但这么许多人眼睛自顾不暇,剩下的人要避嫌,多半也只有捏鼻子吞下这个苦果。
其中出了大力的,却是他名下负责的五房判事的户科房,这些年靠做最原始的人口普查和统计测绘、财赋稽核,很是积累了一批有经验的人手,虽然这些人对这个庞大的国家来说,他们的力量依旧是杯水车薪,但在有所准备的情况下,针对一批具体对象的行动上,配合地方的举告制度,还是相当得力的。
这也让他成为河北士民和官场眼中的恶人,大名鼎鼎的财计宰相也变成了臭名昭著的破家宰相。
正在无聊中杯葛着,救星就来了,一名殿中执事的内官,向我招了招手。
片刻之后,紫寰殿最高处的角楼上。
“好冷,好冷。”
小丫头把冰凉的小手儿,直接挤在我怀里取暖,脸颊贴着我的胸口直呵气
“内朝的朝拜这么快就好了么。”
我我有些宠溺的笑笑,
为了朝拜的需要,小丫头难得涂上了额红和眼黛,还眉心贴上了三瓣的焰文花钿,看起来眼睛显得大大,特别可爱,再加上一身雀纹簇花彩黄裙,却又多了些女人妩媚的味道。
“没有啦,我是一半溜出来的。”
小东西吐吐舌头,把狐裘的外裹缠的更紧。
“太无聊了饿,一大群人就那么坐在假惺惺的保持仪态,说着言不由衷的废话。”
“从祭祖到方相舞,我可是熬了好几个时辰,只能偷偷吃点蜜饯小点果子,。还要注意别人瞧见了”
小东西嘟嘟喃喃的发着牢骚,一边把我大氅下,带出来的蜜汁烤羔脊,熊白啖、烧鹿脯什么的,恶狠狠的啃在嘴里。
“对了,我还被人拉去求情了。”
一阵海吃好填之后,小东西眼波一转,突然神神秘秘的说
“谁啊,能请的动你啊。价钱不低啊”
“户部韦尚书喽。他在江南置办的产业,全部送给我做脂粉钱,让我在皇帝哥哥面说句话。”
小东西摊摊手。
“几十条船,几大片地,还有一些工坊什么的。”
“是韦妃么。”
我想了想,并不算意外。
为韦妃求情,自从韦妃在宫城之变中,一碗羹汤把皇帝小白放倒后,虽然时候没有明旨追究,但是韦妃也成了后宫里被遗忘的人,对某些人来说在后宫中被人遗忘,可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存在,虽然正常死了,或许还能让皇帝念及家人,留下点恩泽,没有多少人,会和一个死人去争宠。但是被人遗忘,很可能就是在落井下石的联手打压下,冷宫孤老终身,却是更加的生不如死。
好在韦妃的娘家不是什么小门户,但是韦家子弟涉入谋逆中,让身为这一支家主的韦涉焦头烂额,不得不避嫌,于是只好转从皇帝身边的人想办法。
韦涉在江东经营多年,历任采访处置使,租庸调使,节度使,本朝又不禁官员经商,因此名下积攒下来的家底不知凡几,这个手笔可不小啊。
我看了眼飘然如絮的雪花中,依旧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大殿
这里头有四分之一的朝臣,都是新近列位臣班的,其他没有资格列位大朝的省台部司寺监殿院等堂官属员,更不知道凡数,大变动带来的是人事上相对的短暂混乱,和一定程度的政事效率低下,毕竟新上位的人,要想重新掌握部门的情况,理清内部的头绪,而提拔起来的人,也需要理顺内部关系,处置好那些不怎么甘心的声音,需要一定的时间。
除了他们之外,在这个大宴的席位上,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是食不甘味,又有多少人是强颜欢笑。
长安,破门而入不速之客,惊碎了无数家宅夜晚的宁静和睡梦
“战死在回纥草原上的弟兄,托我问候你全家。”
蒙脸的暴徒,直接用一句耳语,打破了主人的侥幸,他们的身份各异,阶级和职业也不同,毫无例外的被用带着套住头,然后捆绑起来。
“你不能杀我,我是朝廷从四品上的大员。”
“我是枢密院的直属军将,你们无权处置我。”
“你们向造反么,无故拘拿朝廷命官。”
“你们没有凭据,怎么敢处置政事堂的堂后官。”
“我知道你是谁的人,贼子尔敢。”
“我可以举发更多的人,留我一命更有用处啊。”
还有不那么坚定和有底气的。
无论是悔恨、哀求,惊恐,还是声色俱厉,义正严词额的斥言,或是小心翼翼的套话,耐心的拖延时间,与之周旋。
“我们不需要太多的证据,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