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士奄退下后,
“陛下真的要这么做么。毕竟。”
宰相李泌又出声道
“不得不行啊。”
皇帝小白叹了口气。
“有这位在,以他的性子和行事手段,那些人未必有胆量跳出来。”
“眼见朝廷有中兴气象,为子孙万世计,就算背上这个恶名,朕也要进行下去。”
说到这里,他却想起相当遥远的记忆里,关于某个人牢骚:
“当一个国家堕落到要靠一群庸碌无能的大臣和大批声名狼藉的官员,来保证所谓的忠诚和可靠,那也离完蛋不会太远了。”
“对了长源,听说他刚把玉真的别院给砸了。你知道是什么缘由么”
李泌的表情变得有些奇异,他虽然年过四旬,但依旧单身,修持道家的斋戒,练气养生,因此也被时人成为李神仙,又因为肃宗皇帝时,特许他以白身挂衔,参佐朝政,因此哪怕他现在已经不用穿白单上朝了,也被依旧称为白衣卿相。
据说为了恩结这位出类拔萃的臣子,一度传出将玉真长公主尚之的传闻。不过作为当年绯闻的当事人之一,他却多少明白这个可能性太小。
这位名声在外的大长公主,可不仅仅是表面上仗着皇家的优遇,而特立独行、随性所欲那么简单,这些年以宗室公主的身份孀居在家,究竟为皇家做了多少事情,根本显山不露水的。
要知道,虽然她喜欢亲近美少年的名声是众所周知,但是结交的都是当世名家,往来多是当世的少年才俊,哪怕是那些入幕之宾中,象王劼摩、李太白之类,经她之手举荐给皇家,成为一时名流显要的也不乏其人。
“这个,老奴倒是知道一些。”
侍立一旁的内常侍闻季,小心开口道
“据说是府上门人太杂,冒犯了梁府的忌讳。直接教训上门了”
“都是不省心的人啊。”
皇帝小白轻叹了一声,也不知道在说谁。
“死了些门人,还有一个老奴走失了,据说当年奚官局掌医案的。”
“室韦联军大败,叛军西渐?。”
巡视到右银台门的时候,枢密院东北司送来一份军情通报。
“正是,由于请援大唐,河北各军却以钱粮匮乏准备不足为由,与东都留守扯皮,迟迟不发兵响应,室韦各部不得不仓促在普陀河与叛军决战,结果被叛军中的契丹人,绕道背后冲阵斩倒大縤,各部动摇争相溃走,牛羊人口损失无计,眼见越过松漠都督府,逼近仆固部的领地金微都督府。”
我现在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皇帝小白决定去洛阳过冬了,仆固怀恩还真是救火队的命啊。
“去打听一下于滇王家的那位公主是怎么回事。”
交割印信,换了身行头出宫门上了马车,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吩咐道。
“得令”
马车之外,有人应了声。
“娘娘。”
被指名调查的当事人,此刻正在拜见大内宝蕴宫的主人。
“要我帮你这一回倒不是问题。”
温婉动人的宫装少妇,头上插着代表正二品阶的七宝花钿,赫然沈惠妃。她自从还宫后,低调内敛,待人和熙,倒是有不少愿意往来的女眷。
“你真的打算这么做么。那位大人府上可是女人不少的,”
“我知道,一入高门深似海。无非两害取其轻而已。”
她有些强颜欢笑的抬起头来。
“至少阿蛮、云容她们,都可以保留自己的喜好,潜心做自己想做的事儿。而不是顶着某个名头,被藏在深宅大院里,偶尔拿出来在众人面前炫耀一番。”
“你这孩子,却是从哪儿知晓的这些东西的。”
沈惠妃叹了口气。
“我给雍华府上指一个女尚不是不行,只是左宫那儿,也要一碗水端平了。”
回到家里,正是下午斜阳最温暖的时刻,看了一整天的皇宫高墙深门冰冷耸然,再看看家里的草木葱荣,很有点温馨的感觉,早早盛开的菊瓣,在那些逐渐枯淩外显眼。
相比前院里一片忙碌的气氛,后园倒是一派的宁静。
倒映着水波粼粼的粉墙黛瓦下,那些没有值守的少年亲事,正在玩射柳之戏,在我家执役,闲余的娱乐生活是相当丰富,从各色的走棋牌戏之类的文艺玩意,到跳马、翘关、角抵之类的武功博艺。
一些我家特制的乾元重小钱,远远的缀在柳条下,随风舞动,然后同竹弓和小弩去射落,一些小竹片被抛在远处的水中随波荡漾,用手中的石片做标去射,却是比较巧力和反映。
那些作为潜在家姬来养,穿戴头花小裙的萝莉们,则在萧雪姿的带领下,做些折纸灯,花船,类的手工功课,另一些,则在跟着苏夙编制香囊,用香料薰制干花,作为填充物,并把一面小镜子给缝进去,显然准备为过中元节做打算。
另些年纪较大的侍女们,洗晒做糕饼的梅花、弯月造型的模子。作为首席侍女,阿雯正在整理搽拭一面大圆镜子,这是准备中元节献给皇帝的礼物。天竺香木的架子,铜底镶银的镜面,用各色海外珍宝镶嵌起来的背部花卉,只要灯火一照,就是七彩的光纹。
原来是要过节了,我忽然觉得这个消息,有些难以开口了。
“涛儿真乖巧,学的字儿又多又快。将来也是个才女的料子”
却是如毯的草地上,林素昔正在我新收的养女薛涛蒙字,引得赞叹一声又一声。
我笑笑,却突然想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