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珽兵,随我上。”
李冕转身一呼,只见几声尖锐的鸣号,将主的大旗斗舞,远处几只团旗和十数只略小的队旗也斗荡移动起来,迅速按照前密后松的队列,组成前窄后宽的突破型前梯阵,最小的截面上站满了。
“军候有令。”
突然一骑环形掠过,
“李部身负压阵之职,不可轻易突进,掩护即可。”
李冕咬了咬牙,还是使掌旗虞候再出发出号令,白珽兵的队列迅速向两侧延展,变成一个略微向内凹的横阵,最前的军士开始由快走变成小跑。
他们的身后,呼啸声,黑色的投枪雨,象一抹淡淡的乌云,刹那划破青蓝的天际,扑哧荜拨的在收脚不住马步敌军中,制造出一片死亡的丛林。
“抵近。准备交替接触。”
一个时辰后,李冕和他的白珽兵变成左翼最突出的部分,几乎是从是三个方向受到冲击,虽然他们像刺猬一般,每次伸缩都会在面前堆起一层尸体,但是也不可避免的被压迫的越发缩水,满个人身上都染满了敌人和自己的血水。
“我们的马军呢。”
他们呼唤着
“我们的马军与迂回的敌军正在纠缠。”
这是传令兵的回答。
“拔山团出阵了。”
就见中军突出一只人马,象炮石一样撞进正面之敌中,手执长刀大斧棍锤,翻滚跳跃斩击横扫,从敌阵斜侧面碾压出一条血肉狼藉的宽敞大路来。
虽然左右士气大振,但是李冕的心反而有些发沉,既然主将的亲军都出阵,这。
突然敌军的后阵发生了细微的骚动,像是被投了一小块石子,然后飞快的荡漾开来。一些人往前跑,一些人则在掉头,然后那只插着兽头的黑戎大塐,也开始移动。
“党项人反水了。”
半天之后,满地的尸骸狼藉中,夺来的旗鼓堆挤如山,代表各个大小部落的皮旌,和一面黑戎大塐,被架在最上面,将作为头期战利品报捷长安。
“总算不辱使命,按时赶到了。”
领胡陌、游骑、越骑诸营的右龙武军中郎将吐突承晖,在军帐中交割完印信,高声招呼道。
“奴刺及裹挟的各部虽然号称十万兵甲,但至少也有4、5万可战之兵,为了避免击破残余流患各地,力求一举竞功,不得不如此布置。”
卫伯玉对有些惊异的李冕解释道
“这次出兵有明暗两路,我们这一路是吸引叛番注意的疑兵,由他那一路对叛番进行釜底抽薪,不过主要我们遇到叛番助力就自动转为主攻,由他那一路来配合我们行事。”
吐突承晖这次带来了策应的军队,除了新恢复的不久的明威、洪池、番禾、武安、丽水、姑臧、大黄、龙勒、效谷、悬泉诸折冲府的步军之外,还有来自天德军、玉泉军等地的藩兵。也就是这些人马,给了已经呈现败相的奴刺叛番最后一击,以至于大部分都没跑掉。
大唐所谓边境上所谓的军,其实有两种,一种就是传统意义上驻屯耕战的边军,主要以唐人军户和招徕的边民为基础。
另一种是以内附部落为单位的部落军号,太平年景是为羁縻州一般的藩属,边境有事时则为屏障和缓冲,如果国家征战,则还要按照比例出马匹和人丁。
当然除了马匹比较充足以外,装备自凑,训练和编制也不会太好,打战时给三日口粮,一般情况下没有军饷犒赏,以战利品为收入。战斗意志往往和他们对敌的坚韧程度,成反比。
但是这次是对付同样游牧出身的奴刺部落,这个因素可以忽略到很小的差距上。抢劫和破坏,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同样的想在他们的追杀下跑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自此役后,奴刺部的根基已经被彻底拔出,就算有些残余想流窜境外,也很难有重整旗鼓的机会了。”
“枢府大人已经在河西各藩发出缴头令,奴刺相关的普通部民斩一首顶一羊,帐头三羊,小头领五羊,头人十羊、渠帅二十羊。”
“闲话不多说了,没事我就带人去追击了。”
吐突承晖摆摆手道。
“老子在靠近回纥那边杀人放火,提心调胆也不容易。”
他一挥手,就有一大票满身煞气的马步队紧随其后,马军都是他这些年招揽的胡马义从,新多出来的这部分步军,却是他在一路上收拢的拓揭军残部,大抵也有千把人。
由于拓揭军的前身为吐火罗叶护乌那多与西域九国为主体的西域联军,编制也是以当地特色的部落、亲族为纽带,那些叛番大败拓揭军后,忙着抢夺战利品,倒是让他们跑了一些出来,几乎人人都有亲族什么陷没在敌阵中,因此重整旗鼓后,无论出于光复名誉的公心,还是私人复仇的意愿,打起战来特别的凶狠。
打扫战场,庆典战利品,回收可以继续使用的物资,逐一割头验证军功,然后进行评定。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静边军境内的那个冒油的井,也有消息送回来,却是静边城破的幸存者,已经据守在那里。
天色发昏前,营帐中已经生火成灶,弥漫着烹煮马肉的香味,仓曹也准备了足够的热汤和酒水。
孤零零的一骑,却出现在最后一抹夕阳的地平线上,长驱直入营帐。
“三百里加急,速呈枢密院。”
卫伯玉看了一眼,掏出自己的虎纹银印加按上去,重新密封好火漆。
“吐蕃境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