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狐媚子。”
她看着镜子,心中另一个声音在无声的痛骂着,突然有些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软弱,有痛恨那些处心积虑,用他作为礼物和代价,消弭某位权贵怒火的亲长们,那可是从小看着她长大,传授她技艺,又支持她创出偌大风光与名声的师长啊。
她几乎是咬碎牙齿,才支撑着自己站在这里,还要穿那些把身体承托的很诱人,低胸高腰露背的时夏裙装,仅仅为的是在第一印象,打动某个素不相识的人。
那些人的私语,还历历在耳。
“他的口味比较特别,身边亦是绝色如云,要想打动那位大人,也只有曾经的上京名花这个名头了。毕竟传闻那位,喜欢才貌双全,有名气又有技艺的女子。”
“我们的家业和族人都在城中,几百条的性命,上千人的生计,难道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么。”
“这个法子管用么。”
“只能博一搏了,当年崔光远也不是附逆从贼,罪迹累累,想他死的人从街头排到街尾。可是就因为他给那位送了几个绝色,马上摇身一变,成为卧薪尝胆忍辱负重的忠义之臣。现在他多风光,侯府的心腹谋臣,不是京兆,却从京兆府到刑部,多少人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
“她毕竟从过人的,还。”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毕竟剑中瑾兰,在十二品名花中,可是独此一家的。”
“若是他还不能满意,我们也无法可想了。大家等死”
抛弃了曾经的荣耀与光华,用使剑的手拿起并不熟悉的女红,远离江湖的生涯,她只想相夫教子,做个本分的女人,但是老天连这个机会都不给她,新婚燕尔才不久,就急不可耐的去追求名利的夫君,然后横死在异乡。
多少觊觎的眼色和心思,还有那些打着故旧友人的旗号,其实是冲着她的名声和过往,前来拜会慰问的所谓江湖同道,公婆长辈的白眼,和族人暧昧不清的表情,她都咬牙坚持了下来,不知道夜里流了多少眼泪,又辗转反复撕碎了多少被褥,如果不是她并没有荒废的剑技,还很有些威慑力。
好容易,让这些东西逐渐远去了,但更可怕的东西,最后还是噩梦一般的降临了,再出众的名声,再犀利的剑术,也抵不过巨大的权势,虽然大可以想普通弱女子一般一死百了,或者长者本事避走他乡,剑中名花的名声,并不是做虚的,但是那些人似乎早算到了这一步,最后还是不得不在上有老下有小的哀求宛请中,咬牙屈从了。
“瑾娘,你在做什么。”
突然一声惊呼,女伴大惊失色的进进来,按住她的手。
这才发现,玉色的梳子被她捏的深深刺进手掌中而浑然不觉,指缝淋漓的鲜血,点点殷红的溅落在地面上,就像她凋然凌落的心,一点点的残败枯萎着碎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