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有一些人心不在焉的在期待着什么,或时不时的望着出口的方向,那仅仅是因为按照惯例,庆典真正的最**,会在玉真大长公主率领女学馆的小娘们到来的那一刻。
“全军覆没。”
主台上的京学首座王维,看着同样穿流如织,前来团拜师长的新进学子,微笑而合体的示意后,借这茶水蒸腾的热气,眯起眼睛,对自己陪坐一旁的胞弟兼朝廷新差遣的学政代表,黄门侍郎王缙说道。
“你真的以为是全军覆没么。”
王维放下杯子,从袖兜里拿出一本手抄的小册子,轻轻放在王缙身前。
“这是。”
“新出炉的三大附属学堂的叙用名册。看完就毁了”
王缙看了第一眼是眉头不由自主的挑了挑,再看下去就凝重了起来,然后匪夷所思、惊异、讶然、叹息之类的各种神色在他脸上象走马灯一般闪现,最后才是深吸了口气,将心情平复下来。
“难怪触犯进士科失利,外头已经群情汹然,质疑有之,兄长却安然稳坐钓鱼台啊。原来是失之东隅,却收之桑榆啊”
微微苦笑着将丢进正在烹茶的小红泥炉,看着吞吐跳跃的焰色才道。
“还是被兄长给说中了,朝廷就道已经开始了,可是正途举士之后省部殿院见习,还有考偈试,没个三五怕拿不下来外放的把。”
“虽说他们眼下错过了这个热闹风头,不出数年这批人从底下起来,虽然起步低一些,但同年同班同出身,内外援应也怕是巩固异常的一大助力了。”
风尘扑扑一行,前驱的旗帜,才在城门露头,就已经有一大票将校,聚集在一起。
“节帅。”
“使君。”
“开府。”
各种称谓此起彼伏的响应在凤翔行营的衙前,拥簇着正往京师述职回来李嗣业一行,风风火火的涌进旌节堂。
随后贴身的虞候出来宣布,老帅封臣疲惫,已经休息,不再升帐。大部分人才一哄而散。但仍有些不死心的,拉扯这随行的旧好同乡,到酒肆打探消息去了。
内室中,据说旅途劳累休息的李嗣业,却依旧穿着满身风尘的武服脸色难看的,和几个没有解甲的亲信部下,在倚仗大地图前,面面相觎中。
“那些人都走了么。”
这位身长七尺,膂力绝众,喜欢身先士卒,从一个军头开始“被坚冲突,履锋冒刃”,一直拼杀到元帅,在战场上让敌人所向披靡,闻风丧胆,身上也挣得伤痕累累,堪称军中第一人,朝廷恩加第一任的枢密使兼关内节度使,加开府仪同三司、卫尉卿,册封为虢国公,食实封二百户的老元帅。
沉寂了半响才冒出这么一句话。
这些年大家都过的很有些艰难,关内节度使是新镇,属于体制内的异数,乃是为了取代已经崩坏的“旷骑”而存立的。编制二万七千人,但十几除了牙兵里的左右虞候军和衙前兵之外,大部分营团,就没有满编过,如果不靠吃空饷,甚至大多数营头也没有办法维持下去。
虽说,好歹是拱卫畿内外围的第一要镇,但实际上却落在了第三流。虽然靠近中枢,却是诸多畿内驻军中编制最大,配给最弱的,各种年节赏赐,也总是轮在最后。
所谓朝廷中军的序列中一等北军二等卫,三等府卫四等番,但其实那些番军中,或如回纥兵一般受到特别供给优待的,或如拓揭、义从等时常可以受到天子关注的胡兵,甚至也要比他们过的好。
管理上按照中军的标准,不但要受到京畿御史的监临弹劾,时常会有内使以巡阅为名,前来吃拿卡要,但是供给上,却按照外军的变准,总是排在最后,朝廷供给不足,则就地自筹。
因为,关内大量的青壮年,以及各大水系流域,大部分上好的土地,都被圈占在龙武军的军屯中。剩下的地方百废待兴,才一些地方刚刚恢复过来,甚至还没有全盛人口的小半,抽不出多少油水来。而靠近京畿那些州县虽然情况好的多,大可以打秋风,但是抵近京畿的地方,却没办法象别镇一样巧立名目,吃相做的太难看。而且靠近政治中心,地方上关系也很复杂,动不动就会触犯到某某公卿,或是权显门第的利益,虽然以老帅的功业可以不大理会这些声音,但是数量多了也是个麻烦。
而原本拱卫关内,最有油水的四要,萧关在神策军手中,大散关、武关在龙武军手中,只有一个潼关,可以收些补贴,但是朝廷统一财赋,清减大部分通关津税之后,就只剩下巡市钱和度路费,这个度路费,还是老帅以修缮关隘为名,特地向朝廷讨来的征收名目。
不过好在这些年东西商旅往来稠密,驿道繁忙,因此舍得打点关上,以换取便利和效率的商家,不乏其人,虽然随季节数目不定但也是一笔大收入,不过毕竟僧多粥少的分到底下,也没有多少。
此外扶风也算交通要道的望郡,可以从地方田赋商税里抽成,还有军眷在驿市中开办的一些营生,也能补贴一些,可以给将士维持个囫囵半饱。还有小半职衔,被分期卖出去,作为将官年节的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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