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开宴之后一片喜洋洋的热切中,劝饮酒意刚浓,我直接被秘密传话的庭掖使姚恩,引进了后廷。
重新觐见的地方不是在正朝,而是在安景宫前廷的元庆小殿里,有内臣作陪,,算是一种家常形式的会见,让我宽心了不少。太上老皇帝穿的是相当休闲的璞头紫云纱,相当精神的就坐在哪里。
再次见已是数年,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看见漂亮女人就容易脸红心跳,在老皇帝王霸之气下,满心憧憬缺又茫然无措楞头青,太上老皇帝也不是当初那个满心忧伤,常常要沉浸在回忆里难以自拔的垂亦老者,却已经多出一些隐晦难以形容,却又心照不宣的东西,竟然有些相对无语的味道。
显然,时间足以改变许多东西。这世上没有永远的君臣,只有永远的权术和心机。
说过一堆“得天恩任事,幸不辱使命。”过场的官样话,
几年没见,老皇帝身边又多了一些新鲜面孔,而一些老面孔的服色也变的更加深沉,显然龙武军北上后,这位半退半休的陛下,有培养提拔了一批班底,刚才我的宴会上算是见过的,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老皇帝身边站着那位头发如雪,梳理整齐光鉴的老臣。
我知道这位就是钟绍京,迄今为止依然在世的唯一一位侍奉过中宗到老皇帝底四朝老臣,据说当年老皇帝还是个领从五品潞州别驾外系年轻郡王的时候,他已经是禁苑总监了,因为得到他作为内应的支持,这位仅仅只有五品头衔年轻郡王,才敢以门下王毛仲、刘幽求率领的武装亲事家奴工匠百人,在只有万骑军中陈玄礼、葛福顺、李仙枭三都尉的响应下,杀进太级殿,对权倾天下庞然大物韦后一党下手,杀尽韦党号称高过马鞭的男性,又利用掌握南衙和十六卫太平公主一党的迟疑和矛盾,拥立自己的父亲。
钟绍京虽然比不过王毛仲、刘幽求的风光,也不及陈玄礼、葛福顺的显要,甚至从来没有拜相过,但早早就致仕的他,却是当年从龙臣子中最年长也活的最好的一位。看他霜发童颜的样子,显然也是清微子一样的养生练气之士。
他的出现,暗示着什么意味。
但随后太上皇帝,只是温文和煦的,如同闲话家常的召对,无非就是他问起南征的一些风土人情,新近做了什么曲目,又有什么新词问世,刚做的《南蛮考》何时成书之类,一桩桩列举下来,让人云深雾绕的不着边际的东西。倒让我酝酿了一肚子献功讨好表忠心的说辞,无处着落。
这才突然说到龙武军的基业也损失不小,朝廷有意将蜀州只赋作为补偿。
剑南的损失很大,但是主要集中在最富饶的成都附近,和一些南沼进军路线中的州县,一些防御比较强的城市,南沼人也只是洗劫了乡村,没有过多的停留。因此损失甚至要旋成都附近。因此在面君的时候,太上提出有意将蜀州唐安郡的岁入,也转封给龙武军供应,本来剑南节度使的行营在成都,但因为皇帝驾临,为了避嫌和政令管辖上纠纷,新的治所就移到了另一个相对富饶蜀州唐安郡,据说是因为那位剑南留后汉中王组织的军队,被南沼打的大败,几年都很难恢复元气了。
但出人预料的是,却被我以龙武就食成都事属从权,本来就不合常例,此风断然不可长,一旦军队就食地方泛滥,不再依靠朝廷,而朝廷控制的税赋减少,将是国家的一大隐患纭纭,痛陈厉害,断然谢绝了。
毕竟龙武军已经占据了诸多的资源和优势,已经足够让人眼红了,连这次守成有功的成都团结营,在军费供给上都要仰仗龙武军的鼻息。光旧食的城邑就有成都、扶风、商州三处,再多这一个富郡,只会招来更多嫉恨和攻击的口实,却把那位剑南留后汉中王等人,摆到一个尴尬的位置上去。
对此,太上到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转而又言他。
一直说到战场的种种,叙述详情与细节的时候,他才也只是一个劲的夸赞和叫好,倒笑的让我有些悚然,却没有多说什么,直到临别告退,才突然冒出一句。“朕百年之后,总有一些牵挂不下的事物,还有赖你多多用心了。”
让我冷然汗下,这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托孤么,在成都城下意外大败南沼军后,把我比做诸葛武侯再临的朝野市井之言,已经达到一个**,难道这位老爷子也想学古人么。
木木出声
“臣唯死而后已。”
待到告退出来,我的手中已经捏着一卷这位老爷子当秤就的御书《雨粼粼》的新词子,说是要让我谱曲配乐。
“夜帏乱山,雨敲木栈。雨斜风喧,归路尤是来路,归时逢雨一样雨霖铃喧,山道声声啼,应道留难归也难,愁塞长空秦天暗,懒问戎机朝班事,盼回长安怕见长安,纵然殿阁依旧,三郎非复昔时颜,余生堪怜,生死荣辱听人听天,胸中块垒如困满,欲语又无言。”
字字句句,象熔流的铅水一样重重的坠压在我的心头。
怀着满肚子的复杂心思,又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