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消息,我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又问道
“那海南又如何……呢”
广州之变,既在意料中,也在意料外,海盗欲寇广州的消息,其实在那次南海的世家代表北上竭见时,前海贼金秀昆带来的消息中,就早有预兆,说是南海海盗在大串联,后来大海盗冯廷芳想上岸洗白,有意报效也特意透露过类似的讯息。
不过广州毕竟太远了,各种利益关系错综复杂,人力有所未逮,而冯崇道上任没多久,还无法掌握更深入一些的东西,想做什么改变也没那么容易,因此一旦有事,能保住他就算万事大吉了。
而且广州的变乱,才是海南的机会,毕竟历来那些利益最丰厚的航线和大项,都掌握在那些身为地头蛇的传统沿海大族手里,他们有自己的人脉和信誉,有久经风浪的的家族水手和船只,遍布各地的管理人员,在太平年景可不好随便侵夺的,毕竟现官不如现管,哪怕象我这样,掌握有官方的背景和权势,想要插足进去分一杯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因此,海南开府的最初,仅有一些中小商家为了免税的待遇和权贵的庇护前来投靠,成立南海巡检之后,也没有多少人看好。
这也是身为海南邑司令的冯越不得不冒险。拉上朝廷的大旗做虎皮。七拼八凑地组织大船队远航南海诸国,一边宣示武力一边开新埠地原因,就是为了争取贸易独占的主导性。但是在海盗袭广州之后,原来的格局就不一样了。
既是危机也是机遇。
毕竟广州身为南方地一大港,虽然田赋收入极少,光那些外商居住期间地人头税,岁入就占了岭南道的十分之一多,几乎各种势力都有利益在那里。连宫廷中也有专门长驻广州,采买贡物的宫市使,本任的广州宫市使还是高力士手上亲自委派出去的,这一乱,必然天下大震动,
总会有人失去一些东西,也有一些人得到新机会,冯崇道也有更大的空间和理由。让他这个刺史变地更加名副其实,当然前提是,他能挺过这个艰难考验,再扶持一个代理人。虽然很麻烦但不是保护可能,所以我下令只做了一些善后性质的布置而已。
再说广州实在太平的太久了。没有深刻的切肤之痛,那些经年日久把持一方海商的豪强世族,怎么又会重视起南海巡检的地位和力量,虽然说这是一个权宜之计的产物,但那可是南海海上唯一的一支合法武装。虽然听起来有点残酷和冷血,但却是从我利益出发最大限度地实情。
因此只有一些销售代理机构和库房的广州,我更关心的是海南的领地,这才是一切地根本,那里经过这些年的不间断地追加投入,已经聚集了相当的港口、造船、加工、种植、矿山等相关产业十数万人的营生,光加工水果罐头,当作特效药卖给远航船只这一大项,就赚的日进斗金,虽然历史上没有海盗袭击海南的记录,但这个时空就不大一样了,毕竟巨大的利益摆在那里,不要受了波及就好……
当然这种心思,就不用放在脸上了。
“如今海路已经断绝,尚没有船只逃出来,海南目前仍然消息不明,”
他低着头,依旧面无表情的说。
如果这些海盗敢打海南的主意,我有一份大惊喜提前在等着他们。
这个消息来的很是及时,从岭南南端的广州,到山南东路的江陵,才不过三天,足够我先行做出一些准备,将其最大限度的利益化,比如可以让在成都小丫头去向他皇帝老爹和太上老爷子演一出哭秦庭,争赛多的权益。
这种效率,却是出自商业体系的运做。
龙武军的发展壮大,也催生了一大批相关的利益产业,但如何利用这些资源,作为最早的元老之一赵合德,根据我的建议构建了一个庞大的商业混合体,但是与这个时代大多时同业行会,或者地域性的商人同乡联合不一样,这是一个以飞钱放贷融资机构为核心,拉拢和培养了一大批利益相关的下线产业组成的怪物。
已经可以初步实现了一定范围内的资源共享,依照各自的贡献和所出的份额,享受不同级别的情报咨讯乃至信贷配额的优待。最初的目的是,仅仅尽量避免同一个利益体系下,同业恶性竞争和不必要的地域摩擦,以实现隐性垄断下市场,追求最大的利益化。
但到后来,这种纯粹协调关系的机构,在龙武军的官方背景渗透下,变的越来越重要,变成解决纠纷裁断争议,分工相当细化的常设组织,实际上已经变成我建立的体系之外的另一个情报网络,有时候商业情报和传统情报,只是一线之差。而且最大的好处就是足够隐蔽,一切行为都藏在衣食住行的日常商业活动中,不用特别针对性的采取行动,只要付出足够的价值作为交换就可以了,而且在金钱的润滑下,甚至会比官方更有效率。
要知道这时候,官方的驿使恐怕还在路上奔走呢,但缺点也很明显,就是消息来源太广太杂,而且过程不好控制也不容易保密,没有相当的分析处理能力是不行的。
想清楚这些厉害得失后,我提笔写下一份回执和批语,由马克己当场翻成简体小楷的密文带走。
另一个小楼上,作为主人的宁凝,正坐在斜阳影子里轻轻摇着花鸟竹的团扇。表情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