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国剑身通体真力灌注,顷刻间光华夺目之极,剑芒几欲破锋而出。
江守于极短一瞬连出五剑,后发先至破去最先逼至眼前的箭矢,灵气随之破碎逸散中;他就将要再次动用逍遥游——
却忽然间停住。
江守停住。他双眼睁大,瞳孔中透映出漫天万千箭矢,握剑的手
开始颤抖。
——神通竟不能用了。
嗤。
第一支箭矢透体而过。
剧痛令江守骤然清醒。
在他目光重新落到青衣身上之时,越国剑尖已再次调转。他疯狂地提气、压榨真力运转身法,重心压低前倾,以穷极毕身之力握紧剑柄,开始向着青衣狂奔。
他已无处可躲,只能向前。
箭矢不断穿透他的身体,在他身后留下一片血雾;但江守没有再停。
每一个瞬间他的身体都在近乎本能地做着无数次极微小的腾挪,使他接连数次避开最致命的命门,剑势仍存。
转瞬便到了尽头。
江守只身一人捅穿箭雨,眼神冷静至极也疯狂至极。他一语不发,长剑朝前当头斩下——
……
……
“公子!!!!”
穆青梅凄厉的大喊打破了空气中弥漫的死寂;她不顾一切地向江守奔去。
那一剑斩到了空处。
他没有力气了。
江守蓦地喷出一口血,膝盖一软,踉跄着单膝跪倒。
“公子……”穆青梅扑跪在他身侧,脸色惨白,双手颤抖地伸过去,似想要伸手去堵上他身上的血洞,但是太多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女子茫然失措地抬头四顾,可所有人都好像被灵盟的其他人缠住,竟无一人可以帮她。
而这一切都仿佛与江守无关。
江守紧紧盯着青衣,眼中恐惧与决绝交叠。他感到心头蒙上一层冰冷阴云,又徐徐散开了。
江守以越国横剑格于身前,指腹抹过剑身,闭了闭眼。
他修行无情剑道数十年,本以为早已心如磐石,怎料到了此刻,心中仍会不舍。
江守平缓过气息,抬起头。
“我若要走,你可拦得住我?”
男子此时通身血汗浸湿,形容狼狈之极。但他却好似浑然不觉,说话时声音平静,一如寻常。
陆启明透过青衣的眼睛注视着江守的神情——这样的神情令他觉得熟悉,却也厌烦。但说不上出于哪种原因,陆启明并未阻拦。
“近些年来,我渐觉修行不得其法。”江守拂开穆青梅的手,独自支撑着站起来。“现在想来,我修的所谓无情剑道就像个笑话一样。世上之情有千万种,心一动念便生了情,又岂是区区一门心法就能抑止的。”
“而我,”江守忽而一笑,神色平静而释然,“则对剑道有情。”
长剑在手却不得纵情,这即是他心中的障。
江守闭上眼睛,听着自己温热的血液顺随掌心纹路从手指间倏然滑落,经过越国剑刃,跌坠地面。
嘀嗒一声。
那一刻江守仿佛是一具石身泥塑被蓦然一声喝醒了神智,天地开蒙草木生发,无尽长风拂平大地。天上地下,天涯海角,世间再无一事求不得。
他握剑站在寂静的原野上,于一念之间,无情剑转有情道。...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