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之前。
……
……
中洲松江畔。
谢云渡百无聊赖地躺在松软的黄草地上,后脑勺枕着同样松软的老白肚子,嘴里衔了根草。
他眼睛望着不远处的古战场界门发呆,觉得自己简直都快睡着了。
“老白啊,”谢云渡用脑袋就近蹭了蹭老虎表示召唤,嚼着草根含糊问道:“你说楚少秋那个愁人孩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地儿啊?”
老白回以呼噜声。
谢云渡翻了个白眼,只能自己睁着继续等。
两天前他就已经蹲这儿了,结果现在还没进去,这全都该怪楚少秋。不过这话不能直接说,毕竟人家那对修为强到上天的爹娘就在这里坐着,附近能有任何人说一句他们儿子的坏话都得被揪出来,何况他这个毫无地位的苦力呢?
没错,这就是谢云渡对自己目前的定位,帮人看孩子的。
最近这一大波争先恐后挤进古战场的修行者,绝大多数都是为了传说中那永寂台而来。谢云渡原以为楚少秋那对爹妈浪荡江湖何等逍遥自在,就如那高岭之花似得整日无欲也无求的,没想到居然也在暗戳戳瞄着那劳什子永寂台——真是让谢云渡对这对伯父伯母刮目相看,更感亲切了。
但楚凤歌夫妇修为太强又是不属于任何一方的散修,没人敢当真放任他们二位进去,否则武宗灵盟辛辛苦苦挑选这个那个弟子又何苦来哉?结果完全失去悬念了。只要有楚氏夫妇在,恐怕连归元境了上千年的宇文靖阳都未必能稳住局面。
退而求其次,只让他们的儿子楚少秋进古战场,倒是其他几方能够接受的。
楚氏夫妇也答应了,但一直犹犹豫豫不放心。正好在前日撞见剑道境界大涨的谢云渡骑着老白过来,手一捞便把他抓了下来,请谢云渡等着楚少秋一起进去照顾一二。
想到这里谢云渡便不由得有些牙疼。
——听说楚少秋那奶孩子已经把水系奥义彻底悟透、大周天平地飞升大奥义……结果现在他谢云渡才一小奥义,还得照顾楚少秋那个大奥义?!果然是妈的孩子像块宝,古人不欺。
虽然牙疼,但也正因为这一处,谢云渡才点头应了下来。
毕竟想来事情已过了这么久便也不少这两天,楚少秋现在大奥义的修为和剑道上过目不忘的天赋,也还是能顶不少用的。
不过楚少秋也真是磨蹭得没边儿,最多也就再等他十二个时辰,过期不……
这句还没想完,谢云渡便神色一变,猛地惊起,抬头望向天际。老白被他动作吓了一跳,嚎了一嗓子弹起来,却也看着天边惊呆了——
空间一阵剧烈波动,天上就像在下饺子一样,扑扑腾腾地一齐落下了少说上百个人!
差点被砸到的谢云渡被老白拖着避到一边,不由喃喃道:“这又是什么情况?!”
难道古战场反悔了、把人全部吐出来了?但谢云渡粗莫一算也是不对,现在人数虽多,但却远远还不是全部。
突然被传送出来的人们个个歪倒在地,尚且没有一个能回过神来的,面上茫然、惊恐、慌乱不一而足。
说不上来由的,谢云渡心头微紧,忽然莫名生出一种极度不好的预感。
顾不上理会老白在脑海的惊奇牢骚,谢云渡大步冲进落下的人群中,费了好大劲儿抓出一张看着眼熟的脸。
卡了半天这人的名字,谢云渡总算开口问出来:“尹秀衡,你怎么跟——”说着谢云渡打住,暗道我管他为什么跟这帮修为低的人混杂在一起,立刻改口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尹秀衡却根本没能注意到谢云渡正在拽着他说话。
缓缓地,他俊秀的脸上终于升起了一个极度狂热的笑容,喃喃出声道:“竟然,竟然是神……活生生的神!那个传说居然是真的!承渊就是神……太乙呢,太乙又是谁?”
尹秀衡疯了一般地取出一枚崭新的玉简,就在原地旁若无人地开始记录。他真的唯恐自己忘掉这绝世秘闻中的哪怕一个字!他们了了斋中人最大的爱好就是收集贩卖一切不为人知的隐秘真实,何况这次居然与传说中的神明有关,他怎舍得错过?!
他说的混乱,谢云渡耳朵勉强分辨着,正在想这人究竟被刺激着发了什么神经,便见一个修为区区不过小周天的少女状若疯狂地扑了过来,狠狠地揪住一个奥义境的衣领——也就是尹秀衡,把他再次按倒在地——
她大哭道:“你没有良心吗?!启明救了你的性命,启明都不知道该怎么样了,你还在这里笑!你还在想着你的秘闻!”
她在说什么?启明?谢云渡惊在原地。
尹秀衡被她突然打断,也自知确实有些说不过去所以并未还手,却道:“那你叫我怎么办?他救的又不止我一个,不是还有你么?再说……”他脸上又情不自禁浮现了痴痴的微笑,恍惚地喊道:“那可是神!真的神!你到底知不知道那究竟意味着什么!天哪……”
“等等——”
谢云渡一声暴喝把尹秀衡丢到一边,急问:“你们到底在说谁?!”
“启明!启明!”宋平安捂着脸失声痛哭,不知所措地跌坐在原地哭喊:“快去救救他!谁快去救救他啊……张院长,张院长你们快去救他……”
谢云渡彻底听清了名字,见这女孩居然能哭成这样,一时间心都要凉了;而之前快要泯灭的空间波动却再次时再度汹涌,谢云渡霍然抬头,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