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山脉, 位于洪荒西域深处, 一片被西海环绕的半独立大陆上。
这里平日不怎么显眼,却是一处难得的洞天福地。
只是最近,这里的祥和安宁被外力打破。
远远地看了一眼被黑云所笼罩的须弥山脉,菩提的嘴角不由得狠狠抽动了两下, 似乎是想要开口咒骂两句。但这时他右胸口传来的一阵刺痛及时唤回了他的理智,让他及时收住了声。
指尖念着自个儿右腕上戴着的金刚菩提串珠,心底暗唱几句谒语压下心中生气的不忿, 最终却还是忍不住一甩手,让腕上的念珠叮叮当当撞了半晌来消气。
“这心里,还不痛快?”
一声轻语问询中, 夹杂着体弱气短的呛咳。
在修士耳中听起来颇为沉重的脚步声传入耳中, 菩提立时回身迎向话语者——却见一白衣赤足的棕发男子自不远处走来,见菩提迎过来,便倚了山石,带笑任其搀住自己的手臂。
“哥哥伤势如何了?”
“无妨, 逃出这西域, 是不成问题了。”
由着菩提过来为自己挽了发,接引顺势看了眼远处的须弥山脉。在目光瞥见那绪不比菩提淡薄。只是比之菩提的失态, 接引的情绪更为深沉内敛。
不过是看了一眼便收了目光。
接引说着说着,却又不由得掩唇咳嗽了一声。
“只是法力恢复了,伤势却还不见好转。哥哥怎地不再调息一段时间?”
见接引如此,菩提拧了眉, 语气中带上了几分训责之意,令前者听了哑然。接引自然知道菩提是在担心自己,但在这个时候,又哪里容得他继续休息下去呢?
“这种程度就够了。”
站直了身体,接引对准提道。“我等侥幸逃出了这须弥山,却仍是被那贼子瞧见了行踪。听此间修士传言,整个洪荒西域,皆为那班贼子爪牙所窥视。”
“想来,我等是要待行处西域,才算稍安。”
“我就是不明白怎会如此!”说话之时,菩提咬了牙,话中间附切齿之声。“西域虽广,洪荒虽大,却仍有三族把控。那凤王凰轩,怎会容许卧榻之侧有这魔族酣睡!!”
“凤王凰轩?”
接引看了菩提一眼,叹了声后带着菩提往山谷深处行去。
“菩提,三族之势虽大,然洪荒之地却是更大。纵天空、大地、河海皆被其掌握,我兄弟,还不是不曾遵他等王诏?那风王知不知晓此地之事,还要两说。”
说到这里,接引顿了顿,旋即仿佛自语般低喃道。
“然不知则罢。若是知道……”
听到这里,菩提心下一凛,却是生生惊出了一背的冷汗——若是凤王知道这魔族之事当如何?一作凤族魔族暗地勾结,另一作凤王畏于魔族之力,故不敢相管。
但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能证明魔族的之势之力大到他们兄弟不可望其项背的地步。
果然,兄长所说无错,他们此时……还是远离为上策。
只是……
忍不住再回头看一眼自己出生的须弥山脉,菩提微颤着闭上了眼眸。
他如何舍得?
那是他兄弟出生化形的地方,那是他的故乡!
要舍去,其痛不亚于割肉刮骨。
吸了一口气,菩提转过脸来反握住兄长的手。“哥哥你伤势未愈,菩提先带你走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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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山脉,无名山涧数之无尽。
一道红影,在那一条山涧之中翻转腾挪。
纱袍广袖翻飞时,三尺青峰动若惊鸿。清光绕于其身,在其腾挪之间沉浮隐现。
山涧之中,一草一木完好无损。
就仿佛这一身红衣、英姿勃发的青年不过是在进行着一场绮丽的剑舞表演——然而在老子眼中看来,那仿佛极光一般绚烂缠绕在自家小弟身侧的剑芒,却是锋锐无比。即使隔得老远,也能隐约感觉到眼睛被那明光下隐藏的锋利剑气刺得发疼。
大罗。
他这小弟也终究是要晋位大罗了。
老子眼目随着通天的动作而微微转动,却并不为自家小弟晋位大罗感到如何开心。
虽说三千大道条条可证混元,然而却总有适合与不适合。
盘古三清本源之力有部分来自于开天时,那至清至正之气。如此天资,如何会适合走那刚猛凌厉的剑道之路?更何况,那剑既是礼器又是凶器。
看通天如今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走礼器的路子。
如果不是三清间的本源牵挂,老子看着如今的通天,当真是有要怀疑一下自己当初是不是抱错了弟弟的想法了。
当然,这想法不过在老子心头一闪而过。
下一刻,老子便在通天垂手收势之瞬,开口说道:“通天。汝匿于山涧练剑数百载,连师尊开讲都不曾去听——如今师尊遣为兄前来一问,你可曾练出了什么?”
“啊,我自有所得!”
铿然一声,长剑归鞘。
通天不甚在意地拍了拍干干净净,一丝灰尘都不曾沾染上的手掌。轻抬眉眼,疏朗灵动的眉目之间自然带笑。他理直气壮地对自家长兄道。
“大哥看小弟这百年时间晋位大罗,难道不是最重之得?”
“……以剑入道,于我等终非正途。”
捏着拂尘柄的手指略略一动,老子对通天说了句本应该由玉微道出的劝诫。
“……”
这要是玉微在通天兴头上兜头这么一盆冰水浇下来,只怕通天就要好好与之“切磋”一下了。但是,当这人选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