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始的确是吓到了和寒子。
目光落在那顺着元始眼角流淌下来的水渍之上。
和寒子轻咬下唇,一种说不出来酸楚疼痛从灵体不存在的心脏与实体的心脏处共同传来。
随着和寒子的心痛,元始脸色却是蓦地一白。
本来虚搭在桌案上的手指一下子深深扣入其中,被瞬间抽走的法力魂力血脉之力令元始一时间感到极为不适。
不过除了手上不自觉的动作与发白的脸色,他却没有任何出格的表现。甚至就连他手指扣入桌案的动作,也因着袍袖的遮掩而并未使和寒子发觉。
和寒子的情况已经恶化到这种程度了么?
元始心底想着。
竟然只是如此程度的情绪波动,就能够牵引出和寒子身体小范围崩溃,从而需要他付出如此多的力量去弥补。
看来……在未来面对诛仙剑阵之时,他有必要让和寒子沉睡。
否则……
他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发挥出应有的战力。
当然,元始不愧是个好父亲。即使是心底思绪百转,考量万千,也并没有耽误他安抚和寒子的情绪——虽然他这样做对自身也是一种帮助。
“爹爹没有流泪,这是茶渍。”
用指尖抹去眼尾的水渍,元始摸了摸和寒子的头发,轻声道。
和寒子微微一怔,带着些许狐疑地认真打量了元始几眼后才确认自家父亲的确是没有哭——毕竟都是先天道体,即使恢复力再强,一些基础的本能还是存留着的。
就比如,在流泪的时候眼圈会微微发红——这一点,就算是圣尊也不可免除。
元始这样面不改色的样子,的确不太像是哭过。
似乎也是觉得自己现在的形象过于狼狈,比较容易在孩子面前失去形象,元始身上清光一闪,他身上连带着桌面一并回复了整洁。抱着和寒子来到窗边,元始指了指窗外。“呐,昆仑山没有下雨。”
“嗯。”
闷闷地答应了一声,虽然和寒子也知道圣尊情绪能够牵引天地。
如今昆仑晴空万里,元始实在是不可能过度伤悲。
可有句话叫父子连心,和寒子总是本能地觉得……他爹爹现在,心情大概并不是很好。
然而令和寒子有些丧气的是,即使他觉得父亲现在心情不好,但似乎他也并没有什么能够帮到父亲的法子。
察觉到了小家伙这种消极的思想,元始勾了下唇角,眼底深处的冰色反倒柔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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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同样是生活在洪荒之中,但人族作为天地主角,那日子过得一向是既跟洪荒大势紧密相连又隐有超脱之感。
在三商封神之后,阐截二教掐得愈发激烈,而道教也被一点点地拖下了水。
然而这一切似乎都对人族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作为人类目前的统治者,殷商的第三十代国君,羡最为头疼的事情不是三教的互掐,而是自己一脉那日渐衰退暗淡的帝星——站在王宫中的至高处仰望星空。
羡微皱着眉头,鹰一般锐利的目光紧锁住太师闻仲给他指出的帝星不放。
“太师,难道……当真没有弥补之法?”
羡时年四十有六,算是正值壮年之岁。然而因为他身为一国之君所要操劳之事太多,这些日子一直为天命或许即将离开殷商而烦恼,再加上本身身体又不太好的缘故,羡目前已然两鬓斑白、露出老态。
只是看那精气神,倒还算不错。
“大王莫忧,老臣前日曾为国事前去金鳌岛问策,已从我师火灵圣母处得知:帝星暗淡虽为天命所趋,却并非全无逆转之法。只要君王明智百姓安泰,必可延续王朝命脉。”
落后羡半步,站在他左手侧的人听到羡问话之后即刻便做出了回答。
只是与衰老的羡不同,这个作答的人虽自称为“老臣”,却肌理紧致发若乌墨,无论是那挺拔的腰杆还是英朗的容颜,都让人看不出一丝半毫的老态。
“唉……明君圣主。”
虽然闻仲给出的答案极具安抚效用,但羡还是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用无名指上戴着嵌有翠绿宝石王戒的右手轻抚胲下长须,羡柔和下目光,带着无奈地看了眼身边的闻仲。“阿仲,你在寡人身边莫要一口一个老臣地喊了……看着你的脸,寡人还真觉得有些不自在。”
听闻此言,闻仲扯了扯嘴角,想要合着羡的意思露出个笑容来,最终却还是笑不出来。
“有的时候,寡人真羡慕你们这些修者。”
看着闻仲,羡轻声道:“三十多年了,你还是跟寡人初见你时一模一样。”
“大王……”
轻轻喊了一声,闻仲不知该如何安抚这位已到暮年的人君那颗苍老却仍旧充满向上活力的心。
对于闻仲来说,羡是不同的。
他第一次见到羡的时候,羡才刚满九岁。虽然在这个时代,凡族中九岁的孩子已经算是个将近成年的劳动力了,但在那时便已然两百岁有余的闻仲眼里,他却还不过是个奶娃娃。
那时拜入截教嫡系,像学着伊尹在自己种族内干出一番事业的闻仲理所当然地想办法接近了当时还不过是王位第三顺位继承人的羡。
羡是闻仲一手教导栽培出来的一代明主。
对于闻仲来说,羡亦徒亦子亦友。
多重身份的叠加,令闻仲对羡的感情越来越深。即使他也作为老师在栽培着羡的孩子,但除了对羡之外,他对别人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