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长发垂至臀后,直直散落,没有任何妆点。一袭素白罗裙好似云雾一般一层层铺在身上,只一根织锦玉带勾勒出细腰纤纤。微垂着眼眸,分明是几近妩媚的容颜,却因那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肌肤而失去了所有应有的艳丽。
站在自己的宫殿前,女娲望着缓步而来的金衣青年,被绝望阴翳所笼罩的眸子中终于透出了一丝光亮——那是代表着憎恨的光。
“劳烦师妹远迎,为兄当真是甚感荣幸。”
远远的,那人的声音传入耳中,令女娲笼罩在云袖下的手瞬间攥紧。
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清冷得不沾一丝烟火气的嗓音、明明是客气备至的话语,那人却偏能在说话间添加上悠扬顿挫的韵律,将这话说得一直在撩拨她的怒火,让她恨不得将之撕碎。
她永远不会忘记,就是因为元始的阻挠,她才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龙姝离去而无法为兄长复仇。
纷纷扬扬的大雪,一直在下着。曾经鸟语花香,灵禽汇聚仙妖纵行的锦绣天此时被一片冰雪世界封冻覆盖着——道场的景象,毫无保留地显示出了女娲内心世界的孤寂与仇恨。
也是,女娲怎么会不恨呢?
她也是圣尊啊,而且,她还是继道祖讲道之后,洪荒世界的第一位圣尊,就连三清的证道都要在她之后。但与现在三清的境况相比,她又算什么呢?
甚至于,此时的女娲落魄到连生在贫瘠之地的接引准提都不如的地步!
没错,她是妖族的娲皇,也是妖族如今还残存着的唯一的皇。她手中握有白泽从东皇太一手里带出来转交给她、能够统领天下群妖的招妖幡。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如今的妖族已经沦落到了摇摇欲坠的地步,她只能拼尽全力保护妖族不让之灭族,而妖族不但什么正面影响都无法带给她不说,还会给她惹来各种各样的麻烦。
没错,她是人族的圣母,当初,是她抟土造人,一手创立了这个种族。她在人族之中一直拥着香火供奉,人类的信仰则转化为无形的羁绊,让她享受着人类气运加持所带来的好处。
但同样的,因为一成圣就被带到紫霄宫的缘故,女娲没有什么真正的机会去接触这些自己创造的人类。是以,如今她在人族的威信还比不上四教、甚至在四教与天庭拿人族来博弈的时候,她也只能眼睁睁地站在外面看着。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倒也还不是女娲落魄的重点。
真正令女娲近乎精神崩溃的,还是她兄长伏羲的死。
女娲太熟悉伏羲的存在了。
从刚刚有灵智开始,她就与哥哥在一起。她那温柔睿智的兄长,一直是她的依靠。
其实准提想得没有错,女娲就是一个天真稚气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伏羲将她保护得太好,她所以为的爱恨都显得那么肤浅、肤浅到与整个洪荒世界的杀伐血雨格格不入的地步。
所以,直到她确定了伏羲真的已经永远离开了她的时候,她才从兄长为她编织的世界中惊醒,第一次展露出了她身为妖的暴戾。
只是,即便如此,她还是败在了元始的手里。
从那时起,女娲就受到了严重的打击,颇有几分浑浑噩噩的状态。
其实仔细想来,女娲如今的状态倒也并不让人感到难以理解——她找不到自己的目标。
因为身为圣尊的女娲再清楚不过,她无法复活一名连神魂都彻底不见的亡者。
再者,杀死伏羲的龙姝已经自己投入了不周山时间裂隙之中,再也不会出现在洪荒。她遗留下来的幼子霖有着元始在有意无意地照看,无论如何,现在的元始都是女娲所无法撼动的。
女娲暂时还不想死,更不想最后落得一个继续被囚禁的下场。
所以,她暂时还提不起报复元始的勇气。
只是虽说如此,女娲与伏羲之间的感情还是非常深刻的。所有的一切在这个时候还都是暂时,如果这样一直下去,女娲总有一天会受不了这种折磨,变得孤注一掷。
毕竟套用人类的一句俚语来说,这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女娲乃是堂堂的混元大罗金仙呢。
站在女娲面前,元始并没有多么在意自己这位小师妹不发一语却死死盯住他,一双黑瞳中带着随时都可能择人而噬的凶光的眼神。只是唇边泛起一抹没有什么特别意义的笑容,以一种冷静到残酷的声音轻声道。“师妹,不请为兄进去么。”
“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师兄竟还记得女娲这位同门……”语气幽然而冷漠,女娲微微收敛了一下目光中的凶意,带着些许嘲弄地轻声一笑,带着一种万事都不放在心上一般的随意挥了挥手。“若师兄不嫌弃如今娲皇宫的样子,便请进罢。”
“师妹的娲皇宫乃是一处奇景,为兄有何可嫌弃的。”虽然如今的娲皇宫冷清寂静得仿佛鬼蜮,但以元始的性自然不会流露出什么失礼的地方。
几步走入空旷而寂寥的大殿,元始对于自己到访却连杯茶水都讨不到的待遇也不意外,反倒因此而有些愉悦。
女娲如今越表现得失魂落魄,就代表着伏羲这位兄长对她而言越重要。到时候,他手中伏羲神魂的价值、也就是说它能够交换到的利益也就更加重要。
当然,元始也不是个有自虐倾向的主儿。面对着女娲的冷眼,他并没有想要继续拖延下去,而是直接切入了正题。
女娲一开始对于元始的态度非常之冷淡,甚至于,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