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耶识跑得气喘吁吁,按照记忆中的宫道摸到月影台——跑马大会后她与雪漫被临时安置在此处,住了三日。她拉开月影台的门,里面一片黑暗,她身上没带火折子,踌躇一会儿才决定出去寻盏灯来。她朝门口移动,忽然撞进一人怀中。火折子在那人手中燃起后,阿拉耶识看到嬴少苍怒目拧眉宛若修罗的可怕形状。
“啊!”阿拉耶识被吓得倒退一步,情不自禁以手扪心。
“怎么,朕就那么可怕,那么让你生厌?”嬴少苍声调高亢锐利,显然也是气得不轻。
“没——黑漆漆的,陛下突然在人家身后出现,我还以为见鬼了呢。”阿拉耶识装傻冲愣,故意装出心有余悸的样子。
“你见鬼?朕才见鬼了哪!”嬴少苍从身后宫人手中接过一盏宫灯,挑高映照在阿拉耶识面上,愤愤地盯着她,比讨债的还要理直气壮地质问:“阿拉耶识你到底要怎样?”
阿拉耶识懵了:“我做什么了我?难道宫里不能跑步?”她朝月影台外面张望,外头明晃晃亮了一排宫灯,数十郎卫和宫人列队候在两旁。
嬴少苍简直恨不得吐血:“下午你在太庙拜见了社稷祖宗,金册上有你名字了吧?”
“啊……是啊,太常把我名字封号刻上去了。”
“你可知进入金册册封的皇后只你一人?”
“呃……好像是吧。”阿拉耶识转着眼珠,还是有些理不清金册册封与他现在的愤怒有何联系。
“好,你明明允了朕,还笑出声了,为何刚才反悔?”
这时阿拉耶识嗅出点味儿了,“我没反悔呀,我刚才没做什么呀——就是叫人伺候陛下洗漱歇息,我自己出来给你传醒酒汤……”她连比带划,企图蒙混过关,心底却大呼糟糕,难道说金册过目,就意味着要和他假戏真做?
“朕要你铺床。”嬴少苍斩钉截铁地下令。
“不!”阿拉耶识脱口而出,硬着头皮实话实说:“下午我发笑是因为老太常说陛下是戎秦第二世皇帝,我就想起秦朝的秦二世胡亥来……我们中国人都知道胡亥的故事,老百姓常用‘秦二世’做绰号来取笑别人不学无术、自取灭亡的人……”
“够了!”嬴少苍已是气得浑身发抖,高高举起的右掌箕张如爪,悬停在她的头上,一股阴沉而凝实的内气压迫着阿拉耶识的天灵盖,她确信嬴少苍想拍碎她的脑袋来结束自己给予他的耻辱。
当死刑一刻来到时,她反而感到解脱负累的轻松,于是轻轻闭上双眼:棘奴,原谅我不能为你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