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入三更时,二娥才被人用毡子裹着扛出来,丢进柴房。等村长家院子里羌胡都睡了后,阿拉耶识才从背篓里爬出来溜进柴房。柴房无门,借着投进的月光,看见二娥在毡子里一动不动,阿拉耶识翻开毡子后,二娥赤身**被反绑,下身和大腿狼藉一片,还淌着血。
“二娥,二娥,是我,唐全家的。”阿拉耶识轻轻摇晃她,她缓缓睁开无神的眼睛,疑惑地看着眼前的羌兵,等认清阿拉耶识后,眼睛突然睁大,嘴巴张着说不出来话。
阿拉耶识握着她的手给她支持的力量:“我用天雷引开胡人,你没有逃走?”
二娥勉力苦笑,声音细如蚊蚋:“胡人太多,逃不出去。我婆婆被天雷吓傻了,动都不能动,我陪着她……”
阿拉耶识被兜头一泼冷水浇醒,一枚土制炸弹算什么,自己居然期待它能震慑五千胡虏。“一个人都没跑掉么……”她难过得低下头。
“你,到底是谁?”二娥的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我是谁不重要,我们先离开这里。”
二娥摇头,厌恶地看着自己不着寸缕的身体,“逃不掉的。我婆婆她们被关在公中祠堂,我这个样子也不想活了。”
村里祭祖的公中祠堂,那里地方阔大,关的两脚羊最多。“我救不了那么多人。”阿拉耶识皱眉,意识到这不是救二娥的事情,村里的那女人们都被关在一起,还有随军被驱赶的其他地方掳来的女子。
二娥突然颤巍巍地伸手去摸阿拉耶识的下巴,她的假胡子在背篓里被蹲伏时磨得脱了粘性,应手而落。没有两撮小胡子碍眼,在月光照射的阴影下阿拉耶识的面部轮廓纤毫毕现,如琢如磨,美轮美奂。“你会天雷,不是凡人是天巫?”二娥艰难地抬起上半身,眼中迸发求生的光彩。
阿拉耶识醒悟是月光出卖了自己,赶忙竖起食指让她噤声,“我就是个凡人,现在自身难保,只能救你一个,其他人没办法了。”
“不,你可以救,你只要逃出去找到县令,他不听别人的一定听天巫的。”
阿拉耶识心想我能公开身份早就公开了,嘴里却说的是另一个事实:这支羌胡是从西羌投奔姚戈仲的,看样子下一步是学其他胡酋,先尝试攻打邺城,不成功后去襄国与石祈会师。就算带着汉国官兵赶到也无济于事,他们很快便移往赵国,退一万步讲,即使打败这支羌胡,这些两脚羊又能剩下多少,恐怕二娥们早被吃了。
二娥这位平凡的农妇却发散出偏执的狂热信心,伸手推阿拉耶识:“天巫定能救下我和婆婆。羌胡头领逼我去找唐全家住处,把那里都翻遍了。他们从唐全家出来后,就说这八成和天巫有干系,我刚才才能认出你。”
阿拉耶识怃然,唐全家这个隐蔽处暴露了,她也只能离开。
二娥喘了口气继续道:“我听羌胡头领议论,说天巫被封为卫国皇帝冉闵的皇后,冉闵专杀胡人,这支羌胡也是去打邺城的,只有你才能救我们。”
“你说什么?”这次轮到阿拉耶识张口瞪眼,正是晴天霹雳,“棘奴做了皇帝……我是皇后?”
“正是。”二娥看着她,眼中是无尽的迷信癫狂,不停地催促她赶快逃走搬救兵。“我不求天巫能救下我和婆婆,只求能帮我们杀光这支羌胡报仇!”
万般无奈,阿拉耶识只得留下二娥离开,但她并没有走远,依旧摸回牛棚的背篓中蹲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