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援军终于行过湘南县,将士们在城外扎下大营,又开始了散漫无比的修整。行军速度有了白相的暗中交代,本就是刻意的被压制着,那些行走在刀锋之上的将士们,自然也乐得在赴前线之前放纵一番,所以大营一扎下,除了留下值守的部分,剩下的人都做了鸟兽散,大部分都奔向烟翠楼了。
很遗憾,洛凉生并不是值守将士中的一员,所以为了不暴露,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跟近日来刚刚混熟的那几个兵痞子,一同晃晃荡荡的往烟翠楼走去。
这一路,他走的是咬牙切齿。
就算他自己的私生活再不讲究,也还不至于带兵时候公然放自己的将士们在行军途中嫖妓,这简直就是在挑战军纪。
自从在临近的闵通县化名投军,洛凉生就与身边的这老几位混在了一起,他们在得知“李三”只是个刚刚入伙的新兵蛋子时,就开始了漫无边际的胡吹大气。不过好赖这几位吹出去的十分里,还能有那么一分半分的真话,所以洛凉生也一直在艰难的分辨着这其中的那一点真话,从而择出到底是谁将他的军队腐蚀成了这般模样。
他一直知道自己将军权握的太紧,一个人恐怕难以顾忌太多,非嫡系的部队里总会有那么些个不太把军纪当回事的人,可是他还真是没想到,就是这样一只他择机投入的部队里,竟然出现了这种匪夷所思的散漫状况。
这不可能是唯一,也绝不会是自发自觉的堕落,定然是有人在其中搅乱撺掇。他的势力里,恐怕已经有了其他的势力渗透了!
所以,在已经确定了母妃的安危之后,他就决定这在这一趟行军之中,扒出那些个害群之马。
“我说三儿啊~想当年,我刘大膀子,那可是打遍湘南县无敌手啊~这烟翠楼的姑娘,哪个不是哭着喊着倒贴钱的要跟我睡,尤其是那个小红,屁股又大又肥,一摸起来,啧啧啧~”
自从进了湘南县,这位刘大膀子就好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同样的牛皮吹了一遍又一遍,打从“想当年”这句开始,后边的词儿就基本没变过,洛凉生已经能倒背如流了。
不过,为了能将这个新兵蛋子的角色演绎好,他只能强笑着不能打断,好在这刘大膀子牛吹的实在没有新意,随行的几个倒是都没顾忌的纷纷蹦出来数落了。
“行啦行啦!刘大石,就你这个麻杆儿模样,还能招姑娘喜欢?不让你多给钱就不错了,还倒贴!我们还就不信了。这样吧~这烟翠楼马上就要到了,今天就让你刘大膀子也露回脸,不是倒贴么?我们不用倒贴,就免费好了。一人两个姑娘,免费玩到天亮,怎么样?”
一听说牛皮已经吹破了,刘大膀子顿时连步子都迈的小了许多,他心虚的落在了一行人的最后面,小声嘟囔着。
“倒贴那是倒贴给我的,你们这些个赖模样,哪能让人家倒贴。”
无奈他说的声音再小,另几位也是竖着耳朵在那听着呢。
“是你说的等过了湘南县就请哥几个儿来烟翠楼玩姑娘,怎么?这才过了几天,就翻脸不认账了?”
“怎么!那天不是多灌了几口黄汤么?还不兴老子酒醢硕孔樱过闵通县那会儿你说带我们去吃闵通黄鸡,鸡呢?连根鸡毛都没见着!你他妈吹牛的时候,那还是清醒着的呢!”
这位被恼羞成怒的刘大石拖下水的人,名叫王七牛,小名就叫牛犊子,结果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被冠上了这么个“王八犊子”的称谓。
“那次没吃上是因为没路过!不是我不肯掏钱,你跟我能一样么?现在我们就在去烟翠楼的路上呢!”
“不路过你吹什么吹?你这人就是不实在,连兄弟都要算计,还有什么不能算计的?”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两人的争吵话题很快就已经不再局限于吹牛这一个层面了,东诌西扯的,连八百年前的事情都拿出来往死里埋汰彼此,眼看着袖子都撸起来了,两个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人这是打算就地靠武力分个高低了。
那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兵痞子,都抱着膀子各自挑了好位置打算看戏,周围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他们可都是行军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下来,就这么穿着轻甲当街扭打起来,洛凉生实在是丢不起那个人,只能成为了唯一一个劝架的人。
“别吵了别吵了……”
劝架这种事情,洛凉生活了这二十几年,还真是头回上阵。所以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之间也只能干巴巴地说着几句既苍白又没什么意义的话,随手拉扯着两个老兵不要滚到一起去。
别看那两个家伙挣得脑门上的青筋都要爆出来了,其实洛凉生根本就没使什么力。但是老是这么僵持着也不是个办法,他左右瞟了两眼,正瞅见一个打扮讲究的中年男子从身旁的店铺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个盒子正要往停在一旁的马车上爬,他灵机一动,便就着刘大石一推,顺势就往那个中年男子身上飞了过去。
只听“啊”的两声,两人一同滚倒在地。
两个扭打不休的人,这下子终于给自己的战争按下了暂停键,他们齐齐将视线投向了倒在地上的两个人,尤其是刘大石,他自己还在那纳闷着呢~
刚才好像没怎么用力啊~怎么就飞出去这么老远了?难道昨晚上睡觉放了一晚上屁,是因为打通了任通二脉的关系?
不管怎么样,洛凉生想要达到的效果终于还是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