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蜜当然不知道在她的突兀行为着实有点抢某法镜头的嫌疑——她可以说是一边哀叫着一边从蒸腾的浓厚雾气中挣脱出来,简直可以说是狼狈不堪地四肢并用,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攀上台阶。
她的脚灼伤尤为严重,一踏上地面她就摔了下去,幸而有打着卷儿的厚实皮毛承接着,不过这也算不得太走运,这些雪白柔软的皮毛是被她用来装点浴室的,另外,她偶尔也会和她的客人们在上面厮混。据说它们是一种食肉雪猿的皮,来自于兽人占据的呼啸平原,其价值达到了每一寸都需要用相同厚度与面积的黄金去换,即便不见阳光,它们也会散发出微弱的热量——即便在龙火列岛也颇为罕见,所以梅蜜对它还是挺爱惜的,但现在她什么都顾不得了。浴水是在突然间变得灼烫的——在还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里,之前梅蜜还觉得有点温凉的水转瞬间就变得暴烈而危险,她只不过咒骂了一句,所耽误的时间就足以让情况变得更糟,弗罗的牧师肩膀以下的地方都被灼伤了,皮肤泛着如同玫瑰花瓣的殷红色,就连微风拂过都会感觉到疼痛,与雪猿的皮毛接触的地方更是像是有一万根钢针在刺。
她急忙挪动身体,尽其可能地将它们紧贴着冰冷的玫瑰石地面,然后她从朦胧的泪眼中看见了一双穿着靴子的脚,紧接着一捧带着冰块的水就浇在了她的脊背上。
是葛兰,她听到盗贼正在命令女奴们取更多的冰水来,而后一只手抓起了她的头发,“发生什么事情,”盗贼问:“是魔法吗?”
“……我不确定……”梅蜜痛苦地说。
葛兰走到镶嵌着白银的浴池边,让他心惊的是在这段短短的时间里,有着十五尺见方之多的水竟然开始沸腾,蒸汽翻滚着,愈发灼烫,盗贼向后退了两步。以免敏感的眼睛被蒸汽灼伤,水面如同暴风雨中的大海那样起伏不定,表层遍布不断产生而又不断破裂的气泡,还有小股尖啸着冲向空中的透明细流。他不用伸出手试试也能知道现在的浴水只适合用来收拾一头成年的野猪或是公牛。
这里是弗罗的神殿,虽然可以说是克瑞玛尔与盖文半开玩笑地施放珊瑚生长术而造起的圣所,但他们之一终究还是一个半精灵,又都是施法者,他们不会轻易地去激怒一个神祗。就算是弗罗,所以这座圣所可不像他们在红喉港暂居的珊瑚小屋那样狭小局促,相反的,它就像是一朵可爱而广阔的粉色云朵,从碧蓝的海面上延伸出去,用以封堵缝隙孔洞的树胶又毫不吝啬地混入了金箔与银箔,这让它在月光下也会熠熠生辉,不过之中的祭台、器具、丝绸皮毛、摆饰等几乎都是梅蜜的爱慕者慷慨赠与的(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被弗罗牧师的宝石眼睛迷惑住了),这座由珍贵的香柏木砌造起来的浴池也是其中之一,它的容量注定了无法由人力灌满。所以就像是龙火列岛的每一处宅邸里那样,水来自于地下,那些被熔岩终日灼烧的水生来就带着高温,有铜管将它们引入地上,然后经过海水降温,把它降低到一个最适宜人类的温度——这个温度几乎是永远恒定的,因为无论是熔岩水还是深处的海水的温度都是终年不变的。
女奴们连续不断地将冰水倾倒在梅蜜身上,她终于不再那么痛苦了,但接踵而至的是她开始冷的嘴唇青紫——她拒绝了女奴们的手臂,她不想让任何东西碰到自己。弗罗的牧师踉踉跄跄地独自走到小祭台前,在一枚由珍珠与碧玺镶嵌而成的圣徽跪下低声祈祷——白色的光芒就像是香豌豆花的花瓣那样落在她的身上,随着神术发挥效用,她的皮肤总算恢复到了原有的样子。
“法术可真是个不错的东西啊。”盗贼说。
“是神术。”梅蜜更正道,自从她确确实实地从弗罗这儿得到了眷顾(而不是如数年前那种若有若无,时断时续,聊胜于无的玩意儿),在虔诚这一方面,她就不再像过去那么讨人喜欢了。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她那么爱着伯德温的时候也没有想过真的要将他视为唯一的爱人。她是被母亲驱逐出来的,她很明白什么都比不上握在手里的力量重要。所以葛兰一有亵渎与轻视弗罗的意思,她马上就发出了警告。
“抱歉,我只是有点羡慕而已,”盗贼毫无诚意地说,他的手指抚摸着悬挂在腰间的精金匕首,一边走近一丝不着的梅蜜,他轻佻地倾身过去,猩红的舌尖在牧师的耳垂上停了停:“需要我和你一起做一场祭礼吗?可敬的牧师,来祈求弗罗的宽恕?”
梅蜜翻了一个白眼,把他推开:“你以为经过了这事儿我还会有任何兴致吗?”女奴给她披上丝袍的时候她仍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你的礼物呢?”梅蜜说的是那个商人的姬妾,她被她的前主人赠送给了葛兰:“而且你不该去向你的法师大人汇报此事吗?”
“你觉得这会是什么?”葛兰说,示意梅蜜看向仍在沸腾的水:“我总不能只是告诉他我们可怜的小牧师差点就被烫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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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龙快要苏醒了。”达达说。
“巨龙?”凯瑞本惊讶地问,龙火列岛之所以被称之为龙火列岛,只是因为它的形状如同巨龙喷出的火焰,至于列岛下沉睡着巨龙的说法,大概只有一些愚昧无知的人类相信,巨龙因其力量庞大,所在之处甚至会引起气候与魔力的变化,这是不自然的,精灵可以在数百里之外的地方就感知到,除非它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