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船白帆的“海魔号”与“黄金夫人号”可以说是齐头并进,这让德雷克相当的不舒服,但海魔却很愿意这么做,在得到德雷克之后,她对这个男性人类也不再那么感兴趣了,毕竟相对于半兽人的体质,人类男性是聊胜于无,现在陪伴在她身边的是两个不折不扣的兽人,据说呼啸平原的兽人们在前一阵子与雷霆堡的战役中几乎全军覆没——这两个兽人的部落十分贫穷,但也幸好他们实在是太贫穷了,甚至拿不出太多的金子,所以没能从术士那儿拿到那种该被诅咒上万年的药水,部落中的大部分年轻男性都得以因此幸存下来。如果不是他们在战后想要趁机劫掠格什的部落,他们也蛮可以成为呼啸平原上不容小觑的部落之一。
这两个兽人是格什清洗部落时漏下的两条小鱼,他们在部落中身份不高,力量不强,没有荣誉与名号,这倒成了他们的优势,至少逃亡的路途中并没有人去特意追赶他们,但在人类的国度里,他们却是毋庸置疑的最强壮的战士,不过海魔也已经几乎与他们一样高大而有力,虽然她有着一半人类的血统,不过这些血统都像是用在了她的头脑上,即便比起人类,她也算得上是聪明的。
所以在看到德雷克被瑞意特的法术击伤眼睛时,她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就转身回到了自己的舱房。
海魔的舱房十分宽阔,里面几乎没有家具,只是铺着各种野兽的毛皮,从小如铜币,黝黑发亮的鼹鼠皮到展开后足以容纳一个兽人的巨白熊的皮都有,而且皮毛都像是没有经过很好的处理,散发着一种血肉的腐臭味儿,也是兽人们最喜欢的一种味道;房间的角落里横七竖八地摆着几个木箱,包括粗劣的板条箱和精致的黑檀木箱子,一个兽人大踏步地越过半个房间。俯身抓起一只箱子,直接用手指插入木条的缝隙,把它拉开,木条吱嘎作响。带着生锈的钉子被不情愿地折断,露出里面金黄色的干灯芯草,灯芯草已经有点潮湿了,生出了红色的小虫,兽人敏捷地抓住其中几只。放在嘴里就像是人类嚼着芝麻那样嚼了嚼——箱子里面装满了血红酒,不过就从箱子上沾染的新鲜血迹来看,它的来源并不怎么合理合法。
另一个兽人从堆积的皮毛里找出了一个白色的杯子,说是白色也不尽然,因为它的杯托是银的,杯身却发黄甚至有些细微的裂纹,杯口大如碟子,镶嵌着金边,而且杯身的形状有点古怪——它来自于海魔某个情人的头盖骨,如果德雷克不是亚速尔女大公宠爱的孩子。他的下场也不过如此。
“有谁看见红疤了吗?”海魔问,一边舒舒服服地躺倒在皮毛堆里,接过男性兽人奉上的酒杯,接受他们更为殷勤的服侍——在兽人部落里这是件不太可能的事情,兽人中的男性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女性兽人也只比老年兽人与奴隶好一点,但自打海魔把他们招揽进自己的船和房间,就已经用拳头与刀剑教会他们“海魔”的道理了。
“么有。”一个男性兽人说,他的通用语还很生涩,但海魔勒令他们必须这么做。她只允许他们在他许可的时候说兽人语,譬如有什么不想让她的船员知道的事情的时候。
海魔咕哝了一句,这句话是用兽人的语言说的,近似于要把某人竖立起来放在炭火上慢慢烤之类的。她从皮毛上一骨碌地爬了起来,动作轻快敏捷地就像是那层暗绿色皮肤下充填的不过是空气,但两个男性兽人再清楚也没有过,里面的肌肉简直就像是钢铁铸就的,无论是在狠揍他们或是在“使用”他们的时候。
“滚出去!”海魔说,顺手将杯子丢在其中一个兽人的脸上。
两个男性兽人慌乱地站起来。想要给海魔让开道路,但互相推搡中,其中之一还是被海魔踢了一脚,他立刻匍匐在了地上,难听地哀嚎了起来。
他的同伴在贪婪地舔吸着面颊上的酒液时,倒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同伴,这不是因为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同袍爱,而是海魔的命令向来是不打什么折扣的,留在这里的兽人固然难逃一死,但罔顾命令把他留在这里也是不可饶恕的过错——他可以说是磨磨蹭蹭地将自己卷缩在一起的同伴拉出了海魔的房间,一路上故意让他的脑袋撞了墙壁还有门。
放在其他时候,这种招惹海魔不快的行为少不得一顿鞭子,但她如今没有太多玩闹的心思,她从自己的次元袋里摸出了一根卷轴,把它打开,这个卷轴中并未蕴藏着什么强大的攻击性或是防护性法术,却是海魔长达数十年的海盗生涯中最为重要和不可缺的珍宝之一。
卷轴打开后,呈现在海魔面前的是一张灰黄色的人鱼皮纸,皮纸上有着细密的弧形纹路,这是去除鳞片后留下的痕迹,除了这个上面既没有文字也没有图形。
海魔从次元袋中摸出一块手掌大的氟石,整个房间一瞬间就变得通明雪亮,女性的半兽人不悦地眯了眯眼睛,低下头,念出一句咒语,咒语非常的拗口并冗长的就像是士兵们的绑腿带,但海魔还是把它记得很清楚,念出它的时候也是又大声又清晰,在她读出咒语后,皮纸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点,海魔用犬齿咬开自己的右手拇指,然后将拇指按在那个黑点上,几乎与此同时,海魔感到了尖锐的刺痛,要知道,能让她产生这种感觉的东西已经不多了,她的脊背上冷汗津津——海魔总怀疑那个黑点汲取的不仅是她的鲜血,还有她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