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森的地牢带着腐烂的气息,潮湿和闷热混在一起。剧烈的疼痛稍作停歇,衣衫褴褛的云空缩在地牢一角,瑟瑟发抖。
被抓已经三天了,日夜不分的拷问令云空几近崩溃。至少在他清醒的意识里,感到自己已经崩溃了。
或许当时死了,反而比较好受……
持续的疼痛会让人对外界的感知趋于消散,眼前会产生这样那样的记忆和幻觉。
身体发抖,云空低声哭了起来,思绪混乱,时而想死,时而后悔,时而麻木,时而又想起这些年来的经历。
这是他的人生中,第一次经历这些事情,鞭打、棍棒、雷击、焚烧乃至浸泡剧毒。
从满是毒虫的虫巢出来,云空感觉自己撑不住了。
他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是个多么坚强的人。
这些年来,先是跟随师祖修行,然后被大势席卷,参与到战争中,成为一名战士。这几十年走过来,并不容易,但相对而言,也算不得艰难。
待在师尊身边,能够学会很多东西,虽然也得付出自己足够的认真和努力,但对于乱世中的其他人来说,他已经足够幸福了。
从凌霄宗的努力修行,到落日城的求生,再到数年大战,连败强敌,最后辗转迁徙,在弦月平原蛰伏经营。他作为杨天的弟子,见过了许多东西,但并未真正经历过浴血搏杀的艰难、生死之间的大恐怖。
奔走在外,云空内心深处,始终是有恐惧的,但对抗恐惧最好的方式,便是冷静的分析。
当詹家态度敷衍,广云城开始戒严,情况混乱起来,云空也担心对方会不顾一切的翻脸。但理智分析的结果告诉他,詹世清是个聪明人,能够看清楚局势,无论是战是和,自己的平安,对他来说都有巨大的利益。
只可惜,他小看了天丹宗密谍的疯狂,不仅抓了他,还敢严刑逼供。
自从被关进大牢,李显每天都会现身,拷问他影卫的名单。云空自然不愿意说,随之而来的折磨每一息都让人生不如死。
云空想着战死的袍泽,招供的话到了嘴边,再咽回去,抬头喊道:“我不能说……”
接下来,自然是更加恐怖的折磨。
一遍遍的循环,施刑的人换了几次,后来他们也都累了。
云空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坚持下来的,然而那些惨烈的战事在提醒着他,不能开口。
已经坚持这么久了,再坚持一下……
说不定营救的人会来呢?
不知什么时候,有人打开了牢门。
李显拿着笔墨走过来,让他坐到桌子边,说道:“考虑这么久了,给我个面子,写一个名字就行,哪怕是个不重要的。”
云空浑身发抖,咬牙道:“我不能说,师傅会杀了我……”
“他不会知道的。”
“他知道,只要我说,他肯定会知道,你根本不明白,你身边有……”
话没说完,李显一巴掌将他抽在地上,大喝道:“挑拨离间,其心可诛,给我继续打!”
几个人将云空绑在架子上,李显走过来:“你不肯说,舌头没用了,可你只有一条,我给了你面子。让你写你不肯写,手指头有十个,我们慢慢玩!”
“我师傅会杀了你!杀你全家……啊!我不能说啊!”
声嘶力竭的惨叫声从地牢里传出……
千丝山脉的战事结束,三大军团已经全部准备就绪,但暂时还未有正式开拨。
从表面上来看,詹家对是战是和的态度并不明朗,但谈判从未有过实质性的进展,直到林傲下了强硬的备战命令,詹世清才勉强做了让步。
谈判定在了白蟒江南岸。林傲带三百人,詹世清带三百人,要在一天内将事情谈清楚。
如果不谈,或者有任何模糊的地方,那就决战吧!
这是林傲的态度。
上午时分,江风清凉,吹过了岸边的草地。两人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见面,相互问好后,林傲看到了云空。
他穿着整洁的长袍,脸上有些淡淡的淤青,步伐显得虚浮。
这次的谈判,天瑜也跟随着过来了,看到云空的神态,眼睛微红。
林傲走过去,轻轻抱住了云空。
云空脸上露出痛苦委屈的神色,虚弱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发出来:“师叔……我没有说……受刑的时候……鬼仆前辈查清了他们的底细……”
“知道了,好好养伤。”
“打我的是天丹宗的密谍,他们要逼詹家开战。”
“好。”
云空艰难的说完话,才与林傲分开,朝天瑜走去。
林傲看向詹世清。
詹世清拱了拱手,笑容殷勤道:“误会误会,绝不是詹某的意思!”
林傲点点头,做了个请坐的手势,然后说道:“有劳詹家主费心了。”
“唉,林统领客气了,应该的,都是天丹宗的密谍惹的祸,竖子不足与谋,林统领一定息怒。”
林傲点了点头,淡淡道:“以前总觉得年轻人需要打磨,需要经历苦难才能成为人才。否则即便天赋再好,也只能沦为纨绔。事实是,走到今天,詹家主你看,我的师侄,弦月平原的少主,放眼整个灾厄之地,在同龄人中跟任何人去比,算不算的上是一位佼佼俊杰?”
詹世清沉默了片刻:“没错,詹某收到你的口信,带人去救他的时候,云少主已经被打的不成人形了,但他什么都没说。”
林傲抬起头看天空,声音有些缥缈:“詹家主,这几十年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