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邪皱眉道:“杀不得?”
林傲摇头道:“雪岚修为通天,是成名数百年的高手,据说已入涅槃五重天,三国之内,除了剑云前辈,恐怕无人能与之争锋。”
莫邪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刘长风转头看向西方,安慰道:“别担心,以雪岚的性格,这次应该打不起来。”
林傲摇头,无论拥有怎样的关系,都不能把性命寄托在对手身上,这步棋,走的太险了。
莫邪自言自语道:“风雨欲来啊!”
……
徐徐微风中,两架破败的车撵终于相遇,停在了山谷中央。
马夫分别是落日城的城主和初入涅槃境的幽黎。
乘车的两人,分别是凌霄宗太上长老刘风,和五毒教太上长老雪岚。
刘风瞥了眼面无表情的幽黎,讥笑道:“啧啧,说起来也是涅槃境的修为了,怎么有脸给别人当马夫,幽黎,你这几百年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幽黎披着黑裘,依靠在车架上,听着刘风的挖苦,也不反驳,神色淡漠,看样子早就习惯了。
看着车里仍然没有动静,刘风冷哼道:“老妖婆,有什么话就快点说,老子没时间看你装神弄鬼!”
雪岚掀开车帘,满头银发随风散开,笑吟吟道:“小疯子,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见着我要叫师母。”
这幅慈祥的模样,若是被魔修中的其他人看到,不知会惊骇到什么程度!
刘风撇着嘴道:“想都别想,以前不会叫,以后更不会!”
雪岚也不生气,走下车撵,柔声道:“如果我没有记错,老酒鬼可是按着你的脑袋给我磕过头的,怎么,不记得了?要不要我当着你徒弟的面,详细说说?”
刘风双眼微眯,眸中寒光微闪,冷然道:“磕过头算什么,你还和老酒鬼拜过堂呢?不也照样把他气死了吗?也就那个老色胚蒙了心智瞎了老眼,才看得上你这个丑婆子!”
雪岚仍然不生气,微笑道:“我丑不丑不是你说了算,各花入各眼,老酒鬼愿意就行了,小疯子,你说是不是?”
刘风没说话,转身就要走。
雪岚眉头微挑,说道:“看来不需要商量什么了,这次过来,就是趁着你还没死,看看老酒鬼的影子,顺便告诉你,等你死了,我会先毁了落日城,再屠了天云宗,最后在老酒鬼的坟头上,用杨小子的尸体,点一盏天灯,彻底了结这几百年的恩怨。”
三言两语,说完了天风国的命运,如此豪言壮语,恐怕连剑云听了,都要感觉滑天下之大稽。
刘风停住了脚步,冷笑道:“希望你能做到,可别反过来被我道修大军一路杀到黑水沼泽,掀了你的老窝!”
雪岚抬头望向西北方向,目光沉凝,仿佛能穿过数万里的距离,看到某个漂浮的棺椁:“我曾经想过很多次,是不是少点执念,就能让老酒鬼跟我走了。”
刘风转身离去,平淡道:“这话等你死了,和师尊说去吧!”
杨天驾着车撵掉头远去,慢慢消失在山谷尽头。
头发雪白的苍老妇人,痴痴地驻足原地,沉默不语,当幽黎准备开口劝说时,只听这位执掌五毒教数百年的太上长老怒喝道:“闭嘴!”
雪岚住着拐杖侧身,两行浊泪悄然滑落。
片刻后,老人抬起干枯的手臂,理了理稀疏的白发,将一直光亮的乌木凤钗插了上去,低声笑道:“老酒鬼,欺负了你几百年,又让你等了几百年,是不是等着唠叨我呢……”
离开狐鸣谷,杨天取出一坛烈酒,往嘴里灌了几口。
他也算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本以为自己的内心已经足够强大,但是,在听到雪岚那几句话时,还是感觉脊背发凉。
刘风笑道:“让你来扛这几代人的恩怨,是不是觉得师父很混蛋?”
杨天将酒坛递了过去,没有说话。
刘风伸手接住,慢慢喝了起来,也没有说话。
许久过后,杨天吐了口浊气,坚定道:“我扛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