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耀辉如今也只能暗暗在心中感慨。若是他能早知道徐若瑾会是如今这等际遇和身份,他说什么也会把她当成祖宗一般供起来,而不会任过世发妻那般苛待而不闻不问。
若是那般,他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步田地。
但是徐耀辉除了唉声叹气没有别的办法,木已成舟,当年一时鬼迷心窍铸成的大错,报应也该来了。
看着徐耀辉若有所思的模样,夜微言并没有生气或是立刻打断。
夜微言略一深思,大概就猜到了徐耀辉的心思。
依他看,徐耀辉此时一定百般后悔,只恨当年为何没有痛快地拒绝严景松的请求。
徐若瑾就是一个烫手山芋,但徐耀辉为了那些看得见的利益,轻而易举就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长达十几年的纠缠不清。
原本,这个秘密还有可能一直深埋在地下,谁都不会知道。甚至连徐耀辉自己都没有完全清楚徐若瑾的身世。
但是命运弄人,徐若瑾的身份注定她这一生都不会平凡。更不会在中林县那样的小地方凄惨平淡地度过一生。
也可以说是造化弄人,徐若瑾回到了她应当拥有的位置。
但是徐家却因此支离破碎,遭受了灭顶之灾。这其中的因缘际会,又岂是几句话能够说清楚的?
夜微言看着徐耀辉,心中没有半点涟漪。这都是他自找的,夜微言自然不会有任何同情心。
徐耀辉不敢抬头,也就看不到夜微言神情的变化,更不能揣测圣上的心思,除非他这条小命不想要了。
夜微言的话语虽然没有任何起伏,甚至听不出喜怒,但却带着一股没来由的压迫,就像是千钧重担一下压在徐耀辉的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徐耀辉无法忽视这股压力,额头不停冒汗,后背都被汗水浸湿,身体不自觉打着哆嗦。
看出徐耀辉惊惧的表现,夜微言不愿再多耽搁,直接道:
“朕来问,你来回答。”
徐耀辉连忙叩首,“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小人丁当知无不言,若有半句虚言,丁当五雷轰顶!”
他此时的状态奇差无比,“形容枯槁”四个字用在他身上一点也不为过。换做旁人来看,兴许还会有些心酸。
但御书房中的这位却不会有丝毫这方面的想法。夜微言淡定如初,任何人的生死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不对等的身份,似乎已经隐约奠定了这次谈话的基调。
“说说徐若瑾吧。”夜微言不紧不慢地问道。
徐耀辉虽然心里早已有了准备,但是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是下意识抖了一下。
不出徐耀辉所料,皇上最想知道的还是关于她的事。
徐耀辉尽量让自己的神情和语气如常表现,但看在旁人眼力还是有明显的不自然。
夜微言把徐耀辉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心如明镜,却没有言明,更不会拆穿对方。
就算夜微言不问,徐耀辉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一个人跪在御书房内时就已经想了很多。
只是夜微言不开口的话,徐耀辉也找不到机会主动说这些“陈年旧事”。他虽要为了保住自己的命而拼尽全力,但夜微言不给他这个机会的话,说什么都是白费工夫。
“看起来,朕不问,你也有话想说吧?”
夜微言看着徐耀辉,又补充了一句。
徐耀辉不敢否认,辩解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随后颤巍巍地开了腔:“当年小人从严大人手中抱回若……瑜郡主的时候,实在没有想太多。”
话说到一半,徐耀辉的头皮不禁有些发麻,差点说错话,又怕皇上怪罪,只好立刻改口。
还好,夜微言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妥。
徐耀辉接着说下去,“小人看着那么小的孩子,心有不忍,又是受人所托,只想给她一方庇护罢了……”
他自认为说得足够情真意切,但却被夜微言冷冷地打断了。
“庇护?”
夜微言毫不留情地戳穿徐耀辉,“朕怎么听说她从小在徐家就过得十分艰难?”
徐耀辉耳边回荡着皇上的质问,脸色苍白,急急叩头,实实在在地磕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皇上明察!小人该死!那时小人当着一点小官儿,对家中之事多有疏忽怠慢。”
徐耀辉紧接着又说道:“小人没有管教好贱内,令郡主受苦了!”
夜微言这时却不耐烦地一摆手,让徐耀辉闭嘴,“行了,这些废话不用再说,朕心中有数。”
徐耀辉的脑筋快速运转着,搜刮着肠子想解释的话,但随着夜微言的这一句话,他的肩膀瞬间就耷拉下来。
喃喃了片刻,徐耀辉解释的话却一句都没有说出来,张了张嘴,琢磨了一下还是把嘴又闭上了。
夜微言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眼神中透着冷漠和厌恶,连看都懒得多看徐耀辉一眼,自然也就没有让对方起身的意思。
徐耀辉话里话外想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顺便把当年的事所有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
所谓的“贱内”早已入土,还不是随便徐耀辉怎么说。
大难临头之时才会露出的小人嘴脸,夜微言见得多了,早已见怪不怪。
此时徐耀辉的表现就是如此,夜微言也丝毫不吝啬自己鄙夷的神情。
“朕有些好奇,难道你就对那个孩子的身份没有一点疑问?”
要是继续任由徐耀辉说下去,半天都说不到点子上,夜微言也不想在他身上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