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棋不过是个牙牙学语的孩子,他的拳头打人哪里会疼,却会让人很烦。
穆凌落本来是很喜欢小孩子的,但看着柳棋,却是如何也不顺眼的。她把这归咎于眼缘,与他的出身。
穆凌落也没纵容他,抬手就扭过了他,柳棋以往在家中彩云事事都宠着他,顺着他,就养成了他小小年纪霸道的性子,此时被穆凌落拧住了,不能反抗,他一张嘴,就哇哇地大声哭嚎了起来。“放开,贱人……”
以往彩云自他小时候开始,每日里抱着他,就没少在他跟前提过远在京城的林氏与他名义上的姐姐,她口口声声骂的自是贱人。她自问样貌不必林氏差,甚至是更甚一筹,不过是出身不如林氏,就只能落得个侍妾的名头,连自己唯一的儿子都只能当个庶子,就叫她心里愤愤不平得很。
柳棋年少耳濡目染,也能流利地骂出了这句贱人了。
此言一出,穆凌落倒是没恼,只是冷笑出声,看向了惊住了彩云与蹙眉的柳敬祖,“哟,这就是我的三叔吧!阿落这厢有礼了!”说着,她突然一松手,还提在她手中的柳棋就掉落在地了。
穆凌落是看准才扔了柳棋的,因着是冬日,地上都铺着厚厚的毛绒地毯,楼琪的位置也不高,又刚从外面回来,身上穿得也厚实。她把楼琪丢在地上,也不会叫他受伤,只是却还是会叫他惊吓和疼痛。
柳棋屁股着地,果不其然就因为惊吓而大哭,后臀处的疼痛叫他嚎啕大哭。
穆凌落一眼也不曾看,只朝着柳敬祖规规矩矩地俯身行了个礼,眉眼间却不曾多见几分敬意。
柳棋落地,柳敬祖倒是面上没多少变化,彩云却像是没了半条命般,连忙扑了过去,抱住了他就开始儿啊心肝儿地大叫。
柳老夫人也被穆凌落的举动吓住了,险些没厥了过去,抖着手,指着穆凌落就颤声道:“她,她这个冷血的……她竟然,竟然……她这是要谋杀她亲叔叔的血脉啊!孽障啊,孽障啊……”
“娘,您别急,没事儿,儿子这就喊大夫来,应该不会有大碍的……”柳敬存觑了眼穆凌落,蹙着眉头,安抚道。
穆凌落拍了拍手,脸上满是惊讶之色,“哎呀,真不好意思,我刚只看到三叔了,想着多年不曾见到三叔,这就想给三叔行个礼,没成想,手中还有个人,还请三叔见谅啊!”虽说,她口中说着抱歉的话语,但面上却丝毫不见歉疚之色。
柳敬祖也是见自家妻子的书信里提过穆凌落这个归来的大侄女儿的,听说她在家中帮了他妻女众多,若不是她相救,当初她们早早都没了性命。对于穆凌落,他也是感激的,而且,他也不是柳敬存之徒,自是看出来了穆凌落的用意,她这是在给他的妻女鸣不平。
光是冲着这点,他就不可能怪穆凌落的。
柳敬祖眉眼微微地一柔,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轻轻透透地道:“嗯,你就是阿落吧!跟大嫂果真是长得一模一样,连性子都像极了呢!我听说你要成亲了,故而此次给你带了些外地的小玩意儿,等会儿就叫人送去你院中,就当给你做见面礼,都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你就当把玩把玩。”
穆凌落闻言一愣,实在没料到柳敬祖的反应竟是如此的,就叫她有些惊异了。而且,府中的对她娘的称呼都是用荣华郡主,特别是柳家的兄弟们,柳敬祖口中亲亲热热地唤着大嫂,如此清奇的画风,倒是让穆凌落一时有些不适应。
她原本以为,柳家兄弟都是一个德行的,好比她那一看就是个渣的渣爹,还有二房那个成日里不着家,把青楼妓馆当成家的二叔,这个三叔就叫她有些捉摸不透。
她方才可是把他唯一的儿子给丢在了地上,这般的危险,他竟然还能如此温柔地跟她说话,就让她觉得惊讶了。
且不但不怪她,还给她送了玩意儿把玩……
这就叫穆凌落斜睨了眼地上魔音穿脑的柳棋,以及也目光满是不可思议地望着柳敬祖的彩云,这该不会不是他的儿子吧,不然怎么如此地不招他疼和待见!
穆凌落向来遇上抬杠的就很顽强,但对上这种表情慈祥,语气温柔的长辈,她这满肚子的话就不大好说出口了。
她忍了忍,扯了扯嘴角:“那真是多谢三叔了。不过,三叔倒是教了个好儿子,小小年纪,这贱人什么的就能张嘴吐出,倒是让我长了番见识。”
柳敬祖似是根本没听出穆凌落话中的嘲讽,他朝着上首的柳老夫人和柳敬存拱了拱手,淡淡道:“母亲和大哥不必着急,这大冬天的,地上铺着厚毯子,棋儿穿得也厚实,阿落也是个知道分寸的,棋儿这虽说看着危险,其实也不过是受了些皮肉疼,根本不碍事,不必喊什么大夫,男孩子家家的,也没那般娇气。”
他这话语,就叫上首原本要给他与楼琪做主的柳老夫人跟柳敬存都噎住了。原本他们好不容易逮住了个机会,想好生地教训穆凌落友爱弟妹,顺便柳敬存听说柳敬祖这次回来似是有大升的希望,就想拉拢他,没成想这好感还没刷,就被柳敬祖叫停了。
顿时,两人都有一种错觉,那地上嗷嗷大哭的,该不会不是他的亲儿子吧!
但有当事人的爹如此说,他们也只能按捺下了。
而柳敬祖斜睨了眼地上的哭得一嗝一嗝的柳棋,语气冷冽道:“身为男子,就该流血不流泪,还不住嘴?”他脸色冷肃,就把原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柳棋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