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凌落难得称赞德文帝一回,就听得室内传来了接生婆的大喊,她立即站起,与旁边的一个御医对视一眼,就迎了上去。
那接生婆着急地冲了出来,慌忙道:“不得了了,这位小主本就是早产,身子又虚,且关键是孩子是倒着生的,胎位不正,这是难产啊,而今也没办法改了,这……这可如何是好啊?这保大人还是小孩啊?”
穆凌落蹙了蹙眉,她也没料到韦才人竟然还运气不好的撞见了难产。“这个你得去问问皇上了。”
“奴婢这一时半会也走不开,能不能郡君去传个话,小主还有血崩的迹象,奴婢还得进去呢!”那接生婆面有急色,跺了跺脚,焦灼地道。
穆凌落眯了眯眸子,回道:“我与这位胡太医一道出去与皇上商量下,你先稳住里面吧!”说罢,她就与那胡太医先出了内殿。
外头打板子的声音不断,韦家母女初始还能哭喊上几句,到了后头却是连哭叫都不成了。
穆凌落出来禀明了接生婆的意思,德文帝闻言,狭长的凤眸微微的一眯,重复地道:“保大人还是保小孩?”
皇贵妃眸子转了转,“这种情况下自然是先以皇室血脉的安危为主,这可是咱们宫中最后的一个小主子,是万万不能有闪失的。”
皇贵妃特地加重了语气,言明这是德文帝最后一个血脉了。
而正被施以杖刑的韦夫人闻言瞪大了眼,但她也不觉得这做法有什么不妥,她早就做过这般的打算。且,她原本是想利用德文帝以母命换子命的愧疚而叫小女儿入宫的,而今却都成了遐想了。但她却还是做出了一派疼爱孩子的慈母模样,焦灼地道:“皇上,不要,求求您救救我女儿吧……”
她不过是想利用此刻德文帝的负罪感,叫他把注意力移到她们跟前来,她也不求旁的,能饶恕过她们这一回就好。
德文帝沉吟了片刻,“接生婆可说,小孩有几成把握能存活?”
穆凌落福了福身,回道:“如今羊水已破,小孩又是难产,拖的时间越长越是危险,接生婆也说,只能尽力而为了,就怕耽搁太久了……”
“阿落,你能让朕的孩子平安降生么?”德文帝转而看向穆凌落,询问道。
穆凌落一愣,也明白德文帝这是已然做出了抉择,他还是选择了保小孩的,她并不觉得意外,却到底还是有些心寒的。在皇家的眼中,血脉比女子重要多了。
她闭了闭眼,颔首道:“阿落可竭尽全力一试,不过,保小孩那大人就……”
德文帝不以为然地道:“嗯,自是以皇室血脉为重。”
得了这句话,穆凌落便懂了,只应了声便退回了内室。
她快步往内室而去,那几个太医到底是男子,现在有接生婆,他们也便只在外头候着了。那接生婆看到穆凌落入内,不由一惊,连忙站直了身子,“郡,郡君你怎么进来了?皇上,皇上那边如何说?”
穆凌落看了眼那面如死灰,满面冷汗的韦才人,昔日里艳丽如皎月明珠的女子,而今却早已褪了她所有的明丽,她淡淡地回道:“皇上有言,保小孩。”
那接生婆也没多奇怪,这古往今来,帝王从不缺女人,自然是子嗣更加重要了。而德文帝子嗣稀少,更是看重血脉了。她方才有此一问,不过是因着韦才人得德文帝的疼爱,还是要德文帝给句准话才敢动手的。
此时,有了准话,她就能放开手脚去把孩子弄下来了,不必在意产妇的死活了。
这般想着,她就开始吩咐下头的几个伺候的婆子了:“去准备剪刀,把下头剪宽些,我在上头使劲儿推,你们注意把孩子拉扯出来,不然再耽搁下去,怕是孩子就要窒息在里头了。”
韦才人闻言,却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了。她怀孕之时,深得德文帝的心,连皇后都避其锋芒,她总以为德文帝对她还是有几分真心的,却没成想此时却得了这么一句,德文帝竟然不顾她的死活……
她瞪大了眼,眼见着旁边有婆子去拿那锋利的剪子,她心中恐惧非常,她有些使不上力,却只能摇着头,道:“不,我不信……皇上,皇上不会这样对我的……皇上他,他说过最疼我的,我是他最宠爱的妃子,他不会不顾我的性命安危的,我不信……”
她已是强弩之末,脸色泛灰,呈现死相之状。
穆凌落在她身侧坐下,握住了她冰凉如水的手,取出了帕子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垂眸望着她,眼底浮过悲悯之色:“韦才人,这是皇贵妃建议的,圣上子嗣单薄,后宫嫔妃却众多,不差你一个的。”
“皇贵妃?”韦才人一愣,半晌,她似是反应过来,摇了摇头,“不,不可能,她不可能……”然后,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苦涩一笑,“她竟是骗我……她一直都在利用我……”说着,眼角的泪水簌簌而落。
“韦才人,我虽说一直都不怎么喜欢你,你仗着恩宠太过跋扈,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但而今,我只能尽力了……”穆凌落贴近她的耳侧,“孩子脚先出来,是难产,你加把劲……我尽力保住你,跟着我来做,吸气,呼气,如此反复……”
说着,她见接生婆就要拿大剪子去剪开下头,她蹙眉阻拦道:“住手,下头已然开了五指,不需要再剪开了。你把肚子往下推,我叫才人加把劲,应该能让孩子安然出生。”
她已然仔细看过,情况并没有接生婆说得那般糟糕,一切还有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