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梓墨本就样貌极其俊美,他单手抬起,食指微拱,抵住了唇角,漂亮的眉眼微微地弯起,轻轻浅浅地笑起来时,实在是让人呼吸都为之一窒。
穆凌落微微一愣,也闹不清楚他们这是笑什么,只疑惑地又摸了摸脸,“到底怎么了?怎生都这般看着我了?莫非是我今天的衣服穿得不对?”
她好奇地低头望了望自己今天的衣裳,前前后后地扫了遍,也没觉得自个儿的衣裳穿错了,不由越发奇怪了。“到底怎么了?”
柳罗氏正要说明,却见宿梓墨倏然站起,快步走至了穆凌落身前,伸出干燥修长的手指,缓缓地在她脸颊上划过,细致地给她擦过脸上的暗灰色碳迹,神情认真而缱绻。柳罗氏坐在一旁,看了个十成十,顿时口中的话不由都给咽了回去,手绢遮住了她嘴角的惊愕。
她以前也是听过宿梓墨的恶名的,一直认为这并不是个好归宿,还曾经幸灾乐祸过。可是,待得见得宿梓墨这般细致,毫不嫌弃脏地替穆凌落擦脸上的脏污时,她不禁暗暗心惊。看来,这宸王殿下很是满意穆凌落,这也难怪,当初穆凌落的名声闹成这样,还是他出面顶了穆凌落,换做一般的男子,恐怕早已就退亲了。
柳罗氏望着这对金童玉女,一时竟是怔忪住了,只是眼眸却微微地动了动。
穆凌落的脸颊被他手指划过的地方阵阵的发烫发麻,他指尖的薄茧刺得她脸颊有些微微的刺疼,她抬眼就对上了宿梓墨那仿似深渊的漆黑眸子,望不见底,就仿佛连光也透不进去,此时那眸底荡漾着淡淡的光芒,又好似一泓春水,让人栽入里头就出不来了,甘心溺亡其中。
宿梓墨却觉得这样儿的穆凌落很是可爱,脸上各处都沾上了黑黑的碳墨,就像是那萌萌的小花猫,却还不自知,无辜迷糊得让人挪不开眼。
穆凌落脸颊一红,眼角余光扫过宿梓墨指尖沾染的黑污,这才记起自己当时有用到炭笔,又忘记洗手了,这往脸上一抹,可不就成了一只小花猫了吗?难怪方才他们都在这笑话她了,真是丢死人了!
她又想起旁边还有柳罗氏在,连忙推开了宿梓墨的手,结结巴巴道:“不、不用了,我能、能自己来的。那个,你们先等等,我进去洗漱下!”说着,她捂着脸,跺了跺脚,转身又跑进了屋子里。
宿梓墨见得她这般的反应,只觉得心里都软乎软乎一片了。他抿了抿唇,嘴角微微地一扬,低头望了望手上的脏污,却并不觉得难以忍受,眼前好似又浮起了方才穆凌落那又羞又恼的小花猫脸了。
柳罗氏看宿梓墨周身的气息没了开始那般的难以靠近,她不由眨了眨眼,轻轻道:“阿落这性子就是直率可爱,可比其他那些个扭扭捏捏的大家闺秀爽朗不少,宸王可莫要见怪。她能够嫁给宸王殿下,真是她的福气啊!而且,妾身方才瞧着,阿落跟王爷甚是般配,简直就是那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
柳罗氏特地捡了好听的说,又站在穆凌落的这边,她话语一出,又仔细地观察宿梓墨的神情,就见他虽然表情极为的少,但眉眼间很是柔和。柳罗氏于是更加肯定宿梓墨对与穆凌落这桩婚事很是满意,心里也就开始琢磨着,要跟穆凌落打好关系,若是穆凌落当了皇子妃,这以后她的女儿也能跟着得些好处。且要是穆凌落能对她女儿有点好看法,指不定就能替她寻个好亲事呢!
柳罗氏想起当初穆凌落回京,她对穆凌落居然明里暗里地排挤,不禁暗暗有些后悔起来。她当时怎么就眼皮子这般的浅了呢,也不想想穆凌落身后还有皇后和敏王府,跟着夏莲瞎起什么哄!
柳罗氏就想着补救了,她见连翘送了茶水进来,又看宿梓墨方才替穆凌落擦了脸,连忙嘱咐道:“连翘啊,你去打点水来给王爷擦擦手,王爷的手有些脏!”
连翘愣了愣,但还是福了福身,转身走了出去,端了清水来给宿梓墨净了手。
穆凌落她已经许久不曾仔细照过镜子了,镜子里的小姑娘眉眼稍稍长开了些,翦水美瞳,眉如翠羽,肌如白雪,齿如编贝,秀美精致得不可思议。饶是穆凌落也不由稍稍看得有些怔愣,她反应过来,只小心地把脸上的脏污擦了干净,这才直起了身子,把湿手帕放入脸盆里,这才有些羞赧地施施然走了出来。
宿梓墨已然坐回了上首,手边放着一盏清茶,茶杯用的是上好的精致珐琅彩绘白瓷杯,茶是极品的碧螺春。
柳罗氏啜饮了一口,只觉入口微涩,转瞬便是回甘,回味无穷,这碧螺春配上这上好的白瓷杯,端的是极致的视觉盛宴,柳罗氏不由暗暗感慨,穆凌落这随随便便待客用的都是这极品的碧螺春,虽然她回府的时间短,夏莲又明里暗里的克扣她,但架不住人家有个强有力的后盾,什么东西敏王府都给她备好了。
不过,这珐琅彩绘白瓷的确是敏王妃送的,但这碧螺春却是宿梓墨送来的,为此柳浩轩还吃了回醋,又搜罗了不少极品雨后龙井等茶给穆凌落,只是穆凌落倒是不大爱喝茶,一直都搁着了。
穆凌落走至上方坐下,这才看向了柳罗氏,“二婶子可也有事儿寻我?”
柳罗氏搁下手中的茶,回道:“我就是来送王爷的,毕竟王爷不认路,我就送了他过来,王爷似是要寻你有事。”
而且,柳罗氏也怕让丫鬟带路,会惹得这素来冷酷无情的宸王不悦,这才亲自陪同一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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