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安榆后,柳浩轩第一次看到这个伤疤,之前穆凌落醒来后,除了前两次,后面连换药都不要他了。他何尝不知道穆凌落的心思,她是个心思细腻,而且很会疼人的女子,她那般做,不过是怕他自责,然后难过罢了。
之前血淋淋的,他不曾看仔细,现在时过境迁,他才看了个仔细。
只见一道狰狞的伤痕好似一条丑陋非常的蜈蚣,横卧在额头正中,自左上方一直斜划至右下方,直视而来时,穆凌落原本精致秀美的面容顿时失去变得难看不已。
饶是早已做好心理准备的柳浩轩都骇了一跳,呼吸都紧促了几分,显然他没料到竟然会如此。
穆凌落哪怕是陷入睡眠,她的眉头依旧微微地蹙着,好似心里有着极为重的包袱,让她无法释怀,就连全身心放松的睡眠都难以释怀。
柳浩轩握紧了身侧的拳头,望着那伤痕,只恨自己当时怎么没多打宿梓墨几拳。他更恨自己,他原本以为宿梓墨会是穆凌落的归宿,还想着他若是向阿落解释清楚,到时也就两全其美了,两人也能和好如初。
可是,如今他才知道,以往的自己是多么的自以为是。且不提其他,光是穆凌落受过的伤害,宿梓墨都已然没了资格跟他的妹妹在一起了。
这样无法保护他妹妹的男人,凭什么要得到他妹妹的原谅,就该有多远滚多远!
穆凌落缓缓地睁开了眼,就见到了床边长身而立的男子,眼眶微红,身上满是戾气,让她微微一惊,仔细一看,见得来人居然是柳浩轩,她这才松了口气。
她开始还以为宿梓墨居然敢如此胆大妄为地擅闯了她的闺房,着实吓了她一跳!
“哥哥,你怎么来了?”穆凌落慢慢坐起,歪了歪脑袋。初醒的她有着一种微醺的酣然,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她眨了眨眸子,看向了柳浩轩。
柳浩轩越是看她这般的若无其事,越是心里难受,他坐在床沿,抬手触了触穆凌落额前的伤痕,粗糙的手感让他心里好似针扎了般的疼,他又替她理顺了额发,轻轻道:“阿落,对不起。”
穆凌落看他的表情就知他已然看到了她一直遮掩着,不肯给他看的伤好后的疤痕。她以前怕他难过,一直说自己能治好自己的伤痕,让柳浩轩不要担心,现在一切都被他戳破了。
她眸子转了转,故作轻松地道:“哥哥,我们是兄妹说什么对不起这种见外的话。不过是个小伤痕,我用头发一遮,这不就是谁都看不到了吗?”
“阿落——”柳浩轩低喝,眸子望了望那已然遮挡在发后的伤痕,“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容颜——若是……”
“哥哥,以色侍人,色衰而爱竭。”穆凌落截住了他的话语,“这不是我喜欢的。”
柳浩轩知道自己论起口舌,定然不会有穆凌落的能言善辩,闻言,他只叹了叹气,郑重道:“阿落,哥哥已然替你揍过宸王了,你若是不喜欢他,哥哥以后给你找更好的。你若是不想嫁人,哥哥就养你一辈子!”
穆凌落淡淡然笑道:“哥哥以后还是要娶嫂子的,哪里有小姑子在娘家呆一辈子的。”却是避而不谈宿梓墨。
柳浩轩揉了揉她的额发,“你啊,不论你以后想做什么,记住,哥哥是你一辈子的后盾。而且,小姑子待家里怎么了?我就喜欢,阿落啊,哥哥是说真的。”
柳浩轩越是想着能把自己最疼爱的妹妹留在眼皮子底下一辈子,他就越觉得可行,这样以后也没人敢欺负他的妹妹了。
他蓦地攥住了穆凌落的手道:“哥哥决定了,这不是马上要秋闱了么?这次哥哥看了看,寒门出身且才学高的不少,哥哥瞧中了一个,家境贫寒,但是才学样貌都是顶尖儿的。若是给招赘到咱们家来,以后咱们兄妹又能在家里一起过日子,这多好啊!”
穆凌落越听越觉得离谱,她按了按额头,呻吟道:“哥哥,饶了我吧!招赘那是家里没男人传宗接代才做的,而且读书之人,大多都是清高之徒,甚至也不乏父亲那般的人。我说,这事儿先别急!当务之急,你还是赶紧给我找个嫂子,才是正事。”
柳浩轩见她又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了,鼓了鼓腮帮子,蓦地一拍脑袋,“哎呀,我想起来了,你既然醒了,我这就把药给端进来,你快些喝了,这身子也能早点好。”
“等等,哥哥。”穆凌落突然拉住了他,见他转眸望来,她才慢慢道:“我希望您不要这事儿告诉外祖父,外祖母,他们年纪大了。而且,本就对我满是愧疚和疼爱,若是知道……我担心他们……”
柳浩轩看她这时候考虑到的依旧是别人,忍不住回身拍了拍她,“我知道,但是你能不能多为自己想一想?阿落,你应该自私一点的。”
“我一直是个很自私的人啊,哥哥,你们都对我那么好,我没道理不对你们好啊!而且,明明是你们一直都在保护我,我根本什么都不曾做的!”穆凌落眯了眯漂亮的眼眸。
她只是想让关心自己,疼爱自己的人都过得少,但凡伤害他们的人,她就会亮出她的小爪子的。她真的是个很自私的人,想要留住这些对她好的人,希望他们过得好!
柳浩轩望着她通透的眼神,忍不住在心里低低地叹了口气儿,暗暗道,那是你没见过真正自私的人该是怎样儿的!
皇宫。
德文帝大跨步地走入兰妃的蒹葭宫,“怎么了,朕听说,小七又病了?她身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