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他难以忘怀的面容,那是他……
那贵公子心口大震,目光不由自主地逡巡在穆凌落脸上各处,连她细微的眼神都不曾放过。
穆凌落自然是听出了程员外郎哪怕是不占理,却依旧倨傲的语气,她面色淡然:“是嘛?我自是知道程员外郎在安榆的善名的,只是没想到好竹也会出歹笋。程员外郎这般宽容良善,令公子却如此的……”
穆凌落没有明言,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期间意味不言而喻。毕竟程寿全的德行,安榆本地人那都是知晓的,实在是罄竹难书,现在见穆凌落如此说,都暗暗看起好戏来。
程员外郎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没想到穆凌落居然如此不给他面子,不禁微微沉下了脸来。
他是安榆的首富,往日里谁不卖他七分面子,就连县太爷郭文都对他有面色。这姑娘不过是个黄毛丫头,哪怕今日被他儿子糟蹋了,也是不值得他去鞠躬赔罪的,他为了在合作伙伴面前留个好面子,这才难得好言相道了,没想到她居然还不领情,拿起乔来。
程员外郎面色有些难看,“姑娘,这是何意?莫不是还不原谅小儿了?”
穆凌落见他居然语气强硬起来,心中也有些不虞,还真没见过这种强硬道歉的人,根本不把别人当回事,居高临下的语气着实让人生厌。
她眸子微凝,笑容稍敛,“今日令公子在我品茗居大闹,赶走我多少客人,更是打坏我不少东西,期间还惊扰到不少客人,令公子一不曾向我赔礼道歉,二不曾对我的客人赔罪。我听说令公子现在正在学堂念书,莫不是圣人教导的礼义廉耻都不曾学会,竟要其父代替他出面,置大丈夫志气何在?”
闻言,旁边有不少人附和。可不是,程家这未免太傲气了,大闹了品茗居就这样想轻轻揭过,这到底是想怎么着?这程寿全未免也太不是个东西了,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居然这点基本的礼仪道德都不懂。而且,现在程员外郎还想以势逼人,未免太过嚣张了。
程员外郎自然也听到旁边人群的碎碎细语,这里客人不分等级,碎言八卦也传得很广。他也不想落得个程家的坏名声,毕竟做生意还是要讲究好名声的,特别现在还有他刚谈好的合作伙伴在此,他唯恐这次生意谈崩了。
所以,程员外郎忍了忍气,只想着先把这事揭过,以后再与这不懂天高地厚的小姑娘算账。
他推了推一边的程寿全,“孽障,既是你惹出来的麻烦,你就好生给人家姑娘赔礼道歉。至于这里的损失,我程家会全额赔付,其中受惊客人今日的消费都算到我程家账单上。”
程寿全被他推得一个踉跄,他缩了缩肩膀道:“爹,这、这美人,你以前不是跟娘都想把她给我娶回家的吗?虽然她已然成亲了,可是儿子还是很喜欢啊……”
“你胡说什么,你再胡说看看,我程家是这样娶不起儿媳妇的人吗?”说着,程员外郎也回味过来了,这就是上次骗了他儿子,又弄得他妻子没面子的那个泼妇啊,没想到这张脸倒是长得极为不错的,难怪让他儿子念念不忘。只可惜,到底是个嫁过人的,配不上他儿子。
程员外郎沉着脸,淡淡道:“这位想必就是穆姑娘吧,上次你让我儿娶你,最后因我儿不肯,又把他告入监狱,让他受尽牢狱之苦,姑娘真是好手段!”
闻言,穆凌落不禁略略笑了起来,她想着上次那颠倒是非的事,笑得花枝乱颤。
“你、你笑什么?”程员外郎温怒。
“美人笑起来也好看得紧呢!”程寿全痴迷道。
穆凌落骤然止了笑,擦拭掉眼角的泪水,慢慢道:“就凭你儿子这副熊样,我会看得上他?你儿子在你眼中是块瑰宝,可惜在我看来,却是一头肥猪!”
“你——”程员外郎瞪大了眼。
“上次你们自说自话,不曾说清楚,想必令公子也有算盘,这才未曾告知实情吧!”说着,穆凌落看向程寿全身侧的李三,“程员外自认为掌控了全局,却不知自己被人给耍了一通。今日在场的人,或许就知晓当日我与令公子遭审的缘由。记住,是你儿子对我纠缠不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意欲强抢民妇,被我与我丈夫一状告上公堂,又加之蔑视皇族,藐视县令官威,这才遭了牢狱之灾。不知员外从何人口中得知,是我对令公子有意,贪图程家产业,当真是可笑!我穆凌落自问一家过得很好,根本不需要图谋你们程家的产业来锦上添花,你未免也太把你儿子当回事了!”
程员外郎没想到事情竟是如此,他当日听信了李三的话,这才一直认为是穆凌落对程寿全纠缠不休,最后入不得程家,这才恼羞成怒,害了他儿子。可是,事情却截然相反,他这是被人骗了。
旁边果然就有人指着他哈哈大笑,显然是觉得穆凌落说得很在理,特别是那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不就是很符合吗?
程寿全可不就是只猥琐的癞蛤蟆吗?
程员外郎忙转头看向程寿全,果真见程寿全心虚地移开了视线,而李三则是面色苍白,浑身微抖,他只觉自己老脸发烫。
今日,他竟是被这么个小姑娘给嘲讽奚落了一番,当真是——当真是丢尽了他的脸!恐怕今日过后,整个安榆都会传出他治下不严,被个下人耍得团团转的言辞了,他的威严还何在?
程员外郎握紧了手心,当下真想直接把李三给撕了,额头青筋直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