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凌落被关了一整日,待得夜色再次降临之时,才有人来理会她。
而来人却恰恰是希丽的儿子,与她求亲的安辛则。
这回,他脱去了当时夜宴之时色彩鲜明的衣服,倒是穿了身浅淡的服饰,越发显得他眉清目秀,一表人才了。
而随着他来的,是俏丽的阿达依。
她走在前面,打量了两眼穆凌落,见得她只是席地而坐,安安静静的,墙壁上燃着的篝火映衬着她的容色倒是比之白日里更胜了几分。
阿达依素来自持美貌,见此也不由蹙了蹙眉头,冷声道:“辛则哥,这就是你看上的女人,不过是如此,寨中不乏比她孔武有力,更甚者出息的女人,她不过是外来的女人,除了一张脸,什么都给不了你。你倒不如听着娘的话,嫁给米格长老家的女儿,她今后肯定是要继承米格长老的地位的,也不算是辱没了你的身份。这外来的女人,都是立不起门楣的,你嫁了她,怕是有吃不尽的苦头。”
她本就在路上就对穆凌落看不上眼,此时,更是对她针锋相对,言辞间也格外的激烈。
安辛则垂着眉眼,轻声道:“多谢妹妹的关心。只是,这感情的事情,向来是没有缘由的。我就觉得是她,她也很好的。”
“哼,”阿达依不悦,“你莫不是看上了她这张脸?若是她没了这张脸,你是不是就肯嫁给米格长老的女儿了?她也是娘看着长大的,与你也是青梅竹马的,她早就我说过,她心悦你了,你怎生还这般的冥顽不灵的?”
安辛则摇了摇头,“我欢喜她,并非是因为她的脸。”
“那是因着什么?别与我说,你莫名其妙就喜欢她了?我可是不信这话的。就我看来,她就是用这张脸勾引了你。”阿达依撇了撇嘴,“我听说,她会医术,莫非她也是擅蛊的?给你下了情蛊不成?”
但情蛊而今算是禁蛊,她倒是又自行推翻了这个定论。
安辛则有些好笑,“都不是的。”他眨了眨眼,转移了话题,“我听大姐说,你看上了带回来的一个男人,娘可说了,不准你纳了他的。”
“哼,那又如何?我身为咱们寨子的少寨主,我纳个男人怎么了?而且,他可与寨中的男人不同,他是特别的。比起寨内娘娘腔,或者说只知道谄媚的男人,他可强多了。当时,他可能从我们的陷阱中安然无恙地脱身,便是鲁成尔也拦不住他,他可是个真男人!”说到宿梓墨,阿达依的脸上就开始泛光了。
她是真欢喜宿梓墨的,她自小在何蝶寨长大,见惯了阿谀奉承之辈,难得见到个不一样的男人,且自带人格魅力的男人,少女心自然是沦陷了。
更何况,宿梓墨摆明是对她不屑一顾,这对于无往不利的阿达依而言,实在是令她觉得新鲜。
这猎奇的心态,无论男女其实都有的,宿梓墨越是不肯屈服于她的魅力,她就越是执拗于此。
而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开始感兴趣的时候,难免就是心动的时候了。
安辛则含蓄的一笑,“妹妹对那位公子充满了期待和喜爱,就如同我对阿落姑娘一般。”
“她如何能与他比?”阿达依不喜,但望着安辛则还是好脾气地笑了笑,她也懒得理会。“得了,你有什么话就赶紧说,我先去那头看一看。”
阿达依被禁止入地牢,这次还是托了安辛则才有机会去见见宿梓墨,此刻,她也不愿意在这浪费时间,抬步就往更里面而去。
待得她离开,安辛则这才朝着穆凌落歉疚地微笑道,“让姑娘受了委屈,是辛则的不是。姑娘被关了一日,恐怕是没吃到什么好吃的,我特地给姑娘带了些酒菜来。”
说着,他也不嫌脏,席地而坐,揭开了食盒,把里面的点心一道道端了出来,递了进来。
“南疆偏僻之处,恐怕是不如你们泱泱大国的膳食来得精美精细,但还请姑娘莫要见怪,且尝一尝看吧!”
穆凌落觑了他一眼,并没有动。
说起来,她会进来这地方,还是由他引起的祸事。
若不是他看上她,闹一出求亲乌龙,她也不至于落入这般险境。
但,穆凌落倒也不是多怪他,却也并不是不怪她,毕竟她也不是圣人。
再来,这南召处处瘴毒,的确没什么好吃的,这地牢里送来的饼子都格外的咯牙,她都没怎么吃。
而安辛则送来的东西,也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却也是怕他下点什么东西的,只是多了几分谨慎。
安辛则见她不动,大概也考虑到她的顾虑,取了块糕点,每个都掰了点尝了尝。
“这次的事情,实是我不对。我万万没想到,姑娘竟是不懂我们这的规矩,更不知道姑娘已经嫁了人了。若是知晓,我是断断不会让姑娘为难的。姑娘这次的牢狱之灾,也是因着我之故,我知道,一句对不住,实是没什么用处。但我向我娘求情,让她放了你的!我虽是男子,但却也并非是非你不嫁的!大不了,就像我妹妹说的那样,嫁给米格长老家的女儿,我娘恐怕会更乐意些的。这回,她也是叫你落了面子,觉得面子上抹不开,这才发怒的!你莫要见怪!”
事情说到这地步,穆凌落的神情也松动了些。
安辛则察言观色的能力很强,见此,他忙道:“姑娘受了委屈了!这地牢阴冷潮湿,我会让人再送了被褥来,姑娘小心邪风入体,莫要伤了身!忍耐两日,我就会尽快求我娘放了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