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凌落最后还是跟着甘狄回了之前她特地逃离的矮平小屋子,周围偶尔也有好奇的人,但是在看到走在前头高大的男人后,也不敢过多地打主意,只是觑一眼就立刻转开。
甘狄也不畏畏缩缩的,倒是落落大方的,便是人们看到了告示,也是万万想不到,这朝廷追的逃犯,竟然还与他们待在一道的。
甘狄甚至还随意地和人打了招呼,姿态娴熟而温和。
穆凌落抿着唇,跟随其后,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机会,哪怕是向人暗暗求救。
甘狄最后把她推进了小屋子,左右见得无人,他这才把门给关上了,只是本就低矮的房子,顿时就显得昏暗得厉害。
穆凌落见此,心中说是完全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她退后了一步,但屋子里本就小,顿时就退到了床边,她忙又移开到一旁,就靠到了床边的墙上,阴冷的墙壁靠着她,是刺骨的冰寒。
甘狄冷冷地觑了她一眼,也没多言,转而开始倒腾起手里的玩意儿。
穆凌落这才注意到,他手中拿着的瓶瓶罐罐,他随便一倒,就有白花花地虫子跌落到桌上,而他却是割破了手,任由它们吸吮他指间的血迹。
穆凌落只觉得这一幕极具冲击性,让她毛骨悚然,她咬牙忍不住想退后两步,但背部已经贴紧了墙壁了,她抿了抿红唇。
甘狄似乎注意到她的视线,他突然抬起头,朝着穆凌落咧了咧牙齿,“怎么?害怕?”
穆凌落攥紧了身侧的手,却听得甘狄冷声道,“你们中原人就是爱装模作样的,你们平日里做得比我这恐怖得多,什么玩意儿也敢吃,却装成害怕这些可爱的小东西。”
穆凌落的脖颈贴着身后的墙壁,“你——你们之前对我做了什么?”
“什么?”甘狄似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到底问的什么,就听到穆凌落缓缓道。
“你上回在车里的时候,到底是做了什么?”
她之前在车中突然就失去了意识,而且明明就没看到甘狄做什么,但醒来后就到了这里,穆凌落也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甘狄是做了手脚的。
她其实也已经隐隐猜到了,但却实在是有些毛骨悚然。
甘狄闻言,不由挑了挑眉,“早就听闻宸王妃,聪明伶俐,而今怎生还问我?”
穆凌落咬紧了牙关,喝道,“你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明明没有见过你们,你们怎么可能……”
她脑海飞速地转动,开始盘算着,她最近根本就没碰过南召的边,如何会着了他们的道的。
就听得甘狄慢慢收起了那些虫子,其中一只飞虫还叫他放了,他收拾起来后,这才缓缓的踱步走向了穆凌落,见得她微微苍白的脸色,不由愉悦地扬眉,“你很好奇是吗?因为在车上,被我所控制了,所以觉得苦恼了?”
“唔,告诉你也无所谓的,你身体里中了一样蛊,哦,就是刚才你害怕的那些虫子,其实它们也没你想象的讨厌,相反,它们可比你们这些中原人可爱得多,至少它们就从来不会说谎。”说着,甘狄走到她的跟前,微微俯身,阴影笼罩住了她,令人实在是觉得可怖。
他一字一顿,轻轻回道:“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你中的那个蛊毒,叫做控心蛊。”
“控心?”穆凌落一愣,光是一听这名字,其实她就能够猜到大半了。
“没错,控心蛊。它在南召算是个很出名的禁蛊,当年南疆最出名的一个寨子可就是因为它,这才会引来灭顶之灾的。因为它啊,能够控心,但凡进入人体,它会根据主人的意愿去控制中蛊的人,就像是成为控蛊人的傀儡。但傀儡不会有思想,可是控心蛊却还能留有些许清醒的意识,但却也会在随后的时间里,成为主人的一具意识操纵体。”甘狄说着,脸上就浮起了浅淡的笑意,“想必,你已经感受过其中的厉害了。”
说白了,傀儡是没有意识的,就像是提线木偶,一张一弛都需要人推动。而控心蛊则是让人保留一定的意识,但随后却会性情大变,一切都以主人的命令为要,成为其完全操纵的意识体。
两者其实说到底,是没有太大的区别的。最大的区别,大概是傀儡像是个死物,而控心蛊却还能算是活人。
穆凌落的脸色随着他的话语,渐渐变得惨白,她咬了咬牙,对上了甘狄讥讽的视线,抿了抿唇道,“你们——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她突然想起了她遇到血会觉得干渴,然后还有刺伤宿梓墨的事情,这些而今想来,都再再让人觉得可怕。
甘狄浅浅一笑,却并不多言,转而提起了另外一个话题。
“你方才不是问,你到底是如何中蛊的吗?喏,我现在就告诉你。”
他抬手摁在了穆凌落耳侧的墙上,缓缓的靠了过来,贴到了她的耳侧,这般的距离从来是暧昧的,但是,此刻穆凌落却只觉得浑身冰冷。
就听得甘狄凑到她的耳侧,浅浅说道:“是因为严夫人。”
其实,甘狄不说,穆凌落而今也是能猜到的。
之前忽略的一些画面,此刻都开始变得清晰了起来,便是忽略的那些细枝末节,都开始展现得清清楚楚了。
她以往是没把人想得太过可怕,而今,她却是恍恍惚惚间明白了过来。
当初,严夫人特地来寻她,甚至装作了跌倒,应该就是那时候下的手,却没想到她那一次跌跤会直接失去了孩子,所以她才会特地和她说着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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