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墨,你到底是怎么了?你脸色很不对劲!”穆凌落敏锐地感觉到宿梓墨心中有事,而且恐怕是大事,不然他也不会这般。
若是旁人,恐怕是看不出来的,但是穆凌落已经和他是这般久的夫妻了,两人都是一体的,如何看不出他心中藏着心事。
而能让他这般挂心的,怕是大事了。
宿梓墨抬手遮住了她的明亮的大眼,把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低下了头,埋在了她的脖颈间,低低的嗅着她身上熟悉的清香,慢慢道:“阿落,无事的……”
穆凌落安静地待在他怀里,却并没有被他给说服。
她叹了口气道,“阿墨,我们说好了的。你不会瞒我什么事的,怎么如今你又开始什么事都闷在了心里?”
宿梓墨的手顿了顿,又略略地紧了紧。
他想起在御书房的时候,德文帝说的那番话了。
虽然接连死了两个儿子,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精心培育的接班人,但是德文帝不愧是帝王,脸上不见丝毫的影响,整个人显得格外的沉静,就是脸色比之往常要苍白很多。
他垂眸望着下首的宿梓墨,心里细细地琢磨着他方才说的那番话,慢慢道:“你刚才说,你要推了所有的要务,陪阿落去寻你的儿子,去南蛮?”
“是。”宿梓墨斩钉截铁地回道。
“……”德文帝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突然微微的笑了起来,“朕倒是不知道,朕这还出了个情痴啊!”
“你说离开?而今太子刚薨,反贼才死,整个京城里死伤无数,正是提拔要人的时候,朕还以为你会留下来,给朕搭一把手!你却放下这到手的权力,去遥远的南蛮,去寻别人?宿梓墨,你莫不是以为这才朝堂,这权势,都是你说了算的?你就这点儿出息?”
宿梓墨抿了抿唇,缓缓地抬起了眼,望着德文帝,一字一顿道,“那不是别人,是儿臣和阿落唯一的儿子,阿慕也是您的孙儿。”
“朕已经有了好几个孙儿了,不差这一个……”
“但是,儿臣只有这一个儿子,只有他一个,也差这一个!”宿梓墨截断了他的话,扬声说道。
宿梓墨冷冷道,“儿臣,和您不同。儿臣的血,还是热的!”
德文帝一怔,对上了宿梓墨冷冽的眼神,里面就仿若裹着一团冰火,随时随地都会扑了出来,把人给吞噬得连灰尘都不存在了。
这个眼神,让德文帝不由浑身一震,他忍不住想要往后退。
因为,这个眼神实在是太熟悉了!
当年,紫妃也是这个眼神的!
德文帝咬了咬牙,“热的?可是刀剑并不会因为你的热血而停下,权势就如那悬在头顶之上的长剑,太子就是最好的证明!到了如今,朕以为你会成熟一些,没想到你却依旧这般的天真!”
“女人如衣,子嗣固然重要。但是,等你站在巅峰之时,什么美人没有,有了女人自然子嗣也会丰满!”
“我和您不同,我不需要什么众多美人,也不需要什么繁多子嗣。我只想守着阿落,守着她和我的孩子,这就足够了。”宿梓墨回道,顿了顿,他慢慢道,“而且,我的身份,想必您是最清楚不过的,不必与我说这些!我也并不需要,也并不想要。”
宿梓墨的身体里流着异国的血,这也就注定了他不会成为青宋的储君。他从出生就注定了他的结局,朝堂上下也不会准许出个混淆了纯粹的青宋皇室血脉的继承人。
而宿梓墨也一直被教导着,要成为宿玄傲的左臂右膀。
现在,德文帝这番话,虽然看着像是要把宿梓墨当成下一任储君。但是,谁都清楚,在这既定的规则下,这是完全不可能的!
往深里去想,就像是试探宿梓墨的忠诚。
宿梓墨不想去猜测,他现在也不想费这个劲去!
“你——”德文帝脸色一变。
“而且,就是因为您是这般想,所以您永远都觉得遗憾。京城甚至是众多人都说,父皇您是喜欢我母妃的,可而今看来,却是不尽然了。您喜欢的,看重的,只有您自己!”
这下,德文帝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了,抬手就把桌上的东西扫落了一地,还把一本奏折砸到了宿梓墨的头上。
“你,你好大的胆子!!”
宿梓墨靠着穆凌落的肩膀,想起最后离开前德文帝难看的脸色,不由略略地抿了抿唇。
德文帝最后交给了他一件事去办,可以说是一件宿梓墨从来不曾想过的事。
可是,而今他却无法对着穆凌落说出口来。
“阿墨!?”
穆凌落见他久久没动静,不由有些奇怪,待得侧眸望去,却见他靠着自己的肩膀,已经陷入了沉睡。
他的侧脸很完美,线条利落。
他的眼底是深深的倦色,便是额角都染上了些风霜,让人心疼。
穆凌落忍不住抬起手,轻轻地触碰了下他的眼角。
是了,孩子丢了,太子也死了,宿梓墨却是压力最大的。他既要照顾她,却还要处理朝中事务,还要照料皇后太子妃等人。
可她之前却还怪过他!
马车骨碌碌,很快便到了宸王府,宿梓墨一直没醒来,穆凌落也没有动。
待得他醒来后,天色都有些暗淡了。
宿梓墨见得穆凌落半边身子都叫自己靠麻了,不由皱眉,“你怎生不喊我?”
“我看你睡得很沉,便没想过要叫你。”穆凌落任由他给自己按摩肩膀,松散了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