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暖气融融,但是却也压抑不住里面的冷凝气氛。
秋母和秋晚晴都已经进了屋子,其他的秋家男人自是不能进这产房重地的。
秋母和秋晚晴都围在了床边团团转,往日里的端庄优雅在生死面前都已经抛却了。
秋母连声唤道:“烟儿,阿烟,你怎么样了?你得坚持住啊,孩子还没出来呢,你可不能有事的啊,娘就剩下你们两姐妹了……”
说着,秋母就忍不住地低低哭了起来。
秋晚晴现在已是洗净了铅华,周身都弥漫着清冷的气息,此时她只握住了秋晚烟冰冷的手,沉默地给予她无声的支持。
“阿烟,你一定要坚持下来!爹,娘,和我都在家中等你的。无论如何,你都不是一个人的。”
她如今如何看不出来,秋晚烟已经是萌生了死志。
当初秋晚晴自己也是怕会牵连了家里,怕给家里抹了污点,这才会想宁愿是在王府中生不如死,哪怕是被幽闭至死,都毫无怨言的。
而今,她如何猜不出秋晚烟的心思。
她对宿云鹤没有爱意,所以,哪怕更加不会如秋晚烟这般的痛苦了。
这情之一字,素来最是伤人了。
宿心临这般的人,最是擅长攻心,他拿了真心换了秋晚烟的真心,也因此,导致了秋晚烟而今的境地。
但是,在秋晚晴看来,宿心临并不是多喜欢秋晚烟,他个人意志太强烈,他并没有想过失败后,秋晚烟的情况。
私心里,秋晚晴是不喜欢宿心临的。不然,她当初不会特地为了不让宿云鹤打把秋晚烟嫁给宿心临的主意,而特地去求穆凌落了。
只是,这人生素来无奈,她求来求去,最后却还是按照原来的轨迹走了。
想到此,秋晚晴就暗暗地叹了口气。
秋晚烟脸色苍白如金纸,她已经连反握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粗粗地喘了口气,低声道:“对不住……娘,姐姐,都是我太任性了……而今,不但自己落得这般境地,还害得家中也……”
因着她之缘故,怕是家中都遭了德文帝的忌惮了。
秋晚烟心中愧疚得很,但是而今木已成舟,她心中自有计量了。
“是我自己傻,叫人骗了,而今还害了你们……”
“没有,没有,爹娘如何会去怪你!你是娘十月怀胎生下的,你做什么娘都不会怪你的!左右那免死金牌留着也是留着,能用自是最好了,你们没事,才是爹娘最大的心愿!”秋母摇了摇头,声音都有些哽咽。
“莫要说这些了!你现在先把孩子生了!”秋晚晴回道。
秋晚烟眼眶微红,眼泪蜿蜒而下。就是因为她自己也怀胎了十月,也要生孩子,也要当母亲了,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多任性!她当初劝起自己的姐姐,那是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可真的轮到她自己的时候,倒是叫猪油蒙了心!
秋晚烟知道,凭自己是生不出孩子的了,可孩子若是在腹中停留过久,定然就会因此而窒息而亡的。
她越过两人,落在了后方的穆凌落身上,“宸王妃,您能过来一些吗?我有些事,想与您说一说的。”
之前,她死咬着不肯说,因着她还存着些期望,可而今,再也没有比她孩子活下来更重要的事了!
大不了,她到时候陪着宿心临一道儿死!也是全了她这片心意!
秋晚晴站起来,让出了位置,朝着穆凌落福了福身,“又要有劳王妃了。”
秋晚晴是不知其中的牵扯,但她却知道,此时的穆凌落的身份早已不同以往了。
宸王而今的风头可说是冠绝京城了,是叫人不敢轻易置喙威严的。
穆凌落走到床边,拢着手,慢慢道:“你姐姐说得没错,你先把孩子给生下来!以往,慢慢说就是了。”
秋晚烟苦笑了一声,她下半身早已疼得麻木了,此时别说生孩子了,怕是说话都只能说上这两句了。
她低声道:“王妃,我感到很抱歉,我并非是故意而为的。当初,我是真的是送连翘姑娘回来的,我没想到国师大人竟是存着要掳小世子的想法的。小世子的下落,我也并不清楚,可我隐约有听过国师大人和那棺木中的姑娘说过几次话,似是提到过什么朝阳,临走的时候,他们决定走的似乎是南面,其余的我就不甚清楚了。”
“国师大人所谋甚大,我不过是一介女流,我鬼迷了心窍,以为他真的能救阿临,却没成想到,他竟是利用我!王妃,我此生最对不住的就是你和我的亲人了,此时,我只想求您一件事,我听说王妃能用剖腹之法取子,我只求王妃能帮我取了我的孩子出来……”
“我和阿临已然是死不足惜了,但孩子是无辜的,我还是希望,他能够活下来。
他不需要什么荣华富贵,我只求他一生顺遂平安,如此,我哪怕是泉下都能瞑目了……”
这些话,她几乎都是用了最后的力气才说出来的,她每多说一句,脸色就越发白一分了。
秋母泪水涟涟,“别,别说了,阿烟,你会没事的,不可以的……”
虽然,秋母也想保护孩子,可在她看来,没有谁比自己的闺女更重要的。
“王妃,保大人,请您高抬贵手,救救我的闺女吧!她还小,她怎么能就这样……”
人的肚子被剖开,还能活吗?
秋晚晴也是别过了头,眼眶通红通红。
秋晚烟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是清楚了。她生了这般久,孩子却还没下来,稳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