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梓墨听着,初始还没觉察出什么,待到后来,他才骤然反应过来。
“东月,也是因着你的缘故才会提出那般的条件?”
当初东月就议和提出过,要宿梓墨的性命为交换百年的和平约定。当时,朝廷里分为两派,若不是宿玄傲以性命相保,何以能够有今日。
但是,宿梓墨是真没料到,这其中竟然还有宿心临的一份力。
西凉的事儿,他其实早就猜到了。宿云鹤虽然也素来有野心,但却不及宿心临计谋多端,怕都是宿心临所算计,最后事情揭破,却也是宿云鹤来顶罪。
其实,一直以来,宿心临都是隐在幕后,看似从不参与,但却处处都是他的影子。
宿心临而今情绪却已经很不稳定了,他冷嗤了一声,“不然呢?可是,你的命却总是那么的大,真是叫人不快。我做了那么多,却不能伤你分毫。”
宿梓墨挡住他的攻击,蹙眉:“我自问与你从不曾结怨,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我?”
他跟宿心临真的没见过几次面,更是话都极少说,按理说不该存在这种仇怨,但是宿心临面对着他的时候,那如有实质性的愤恨,实在是让他觉得费解了。
“陷害?”宿心临冷笑。
刀剑相击,在暗夜里泛起淡淡的火光,那清脆的声响更是让那些旁观的嫔妃们吓得连连后退,不敢挨近分毫的。
大雪沸沸扬扬,寒风凛冽,地面早已积累了厚厚的一层雪,树枝的枝桠都叫厚雪给压弯了腰。
“你有什么资格让我陷害你?宿梓墨,你是什么身份,什么人?竟然能够劳烦我去陷害你?”宿心临此时早已没了以往地温文尔雅,他通身上下都是尖锐的尖刺,仿佛一只竖起了全身刺外的富有攻击性:“你占了多少便宜,如今却还敢这般的无辜。滚开!”
若是论剑术,宿心临哪儿是宿梓墨的对手,一个是在沙场磨砺多年的,浑身上下都是血腥煞气,一个虽不是养在深闺,但却也养尊处优的,哪儿是能相提并论的。
不过是片刻,宿心临就已然是处在颓势了,两人间的胜负已分。
而这,简直是比直接给宿心临扇耳光还叫此刻的他难受的。
他一心想要在皇后跟前胜过宿梓墨,但是,现实却总是这般的残酷,他根本就比不过宿梓墨的。
若是以往,他或许不会有这样的好胜心,可是此刻,心境却是完全不同的。
但同样的,也不想在此刻败得那般的惨烈。
宿梓墨只觉得眼前一晃,就见宿心临竟然骤然收剑回身,朝着皇后所在的位置冲了过去。
他呼吸不由一窒,眼神骤然一凛,猛地就朝着那边追去,厉声喝道:“宿心临,你要做什么?你若是有事尽管冲着我来,别动母后!”
皇后从来没觉得时间像这一刻那般的冗长过,她能够清晰地看到宿心临朝着她冲来,眉眼间是难掩的戾气。
她以为,宿心临是想要她的性命的。
然而,一柄剑在宿心临靠近她前的那一刻,骤然穿透宿心临的胸口,那雪亮的剑尖透胸而出,流着潺潺的鲜血,旁边是女子的尖叫声,但是皇后却愕然住了。
宿心临瞪大了眼,他似是丝毫都不意外这样的事态发展。而随着宿梓墨抽剑,他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往前扑去,恰恰地扑到了皇后的鞋边,他手里的利器也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宿梓墨原本只是想逼着宿心临回身回击,却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发展。但他也见多了这种场面的人,故而脸色都不曾变一下。
在他看来,宿心临是想要谋反,那么定然是要被拿下的。
虽然,他最后动了手,而且对方也是手足……但,宿梓墨并不觉得自己有多错。
他想要护住的是他的母后,仅此而已。
然而,宿梓墨也清楚,宿心临其实是可以躲开的,但他也不知为何他会如此,一直倒是也有些……愕然和震惊。
宿心临只觉得心口凉得厉害,也疼得厉害,但他的注意力此时却集中在了地上那双脚上,昂贵的宫装上是繁复的暗纹,熏着淡雅的熏香。
他张嘴,唇角就蜿蜒出了一道细细的血迹:“母后……母后……”
皇后怔然地望着他,见得这个温雅的青年眉眼间的厉色全数褪去,余下的却是那柔和背后的悲凉和隐隐的脆弱,就仿佛,眼前的并不是个青年,而是当年那个会怯生生躲在柱子后偷偷看着她的小少年。
皇后仿似被蛊惑一般弯下了腰,替他擦去唇边的血迹,“嗯,我在的。”
宿心临闻言,唇角轻轻地挑起了一抹满足的笑意来,“母后……母后,儿臣其实……其实从来没有想过伤害您的,您……您信我可好?儿臣伤害谁都不会伤害母后的……”
皇后看着他这般模样,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这个俊美仿似神祗的青年只仰头望着她,眼底是她以前很是熟悉的孺慕之情。
但是,他方才的残佞冷酷的模样还在眼前徘徊不去,如今这般的举措,让皇后有些恍惚。
“母后,母后是不信儿臣么?”宿心临勉强爬了起来,爬到皇后身边,鲜血从他的胸口汹涌而出。
“你先别动,你的伤……”皇后看着那血,不由蹙紧了眉头,顿了顿,她似是下定了决心,扬声道:“阿墨,去让人请个太医过来,快!”
宿梓墨自然看出此时地宿心临并没有杀意了,他犹豫了下,耳边再次响起了皇后的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