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浓烈的压抑气息,足以让跪着的宁德公主和立着的许玉都觉得难受又恐慌。
“父皇,儿臣不敢!”宁德公主垂着头,急忙道。“儿臣没有其他意思。而且,萧家也绝对没有逆反之意,荣伯公府一家您是最了解不过了。那是母后跟太子皇兄的母家,他们素来低调行事,多年不曾回京,此次回京也并不曾做些什么,可以说历来的外戚中,他们也算是最是低调不为事的了。父皇,您为何就容不得他们呢?”
“容不得?”德文帝冷冷地睥睨着她,语气愈发的寒冽,就像是冬日里最凛冽的那一抹冰雪。
许玉跟了德文帝这么多年,最是了解他了。此时,德文帝是真的暴怒了。显然,宁德公主踩到了德文帝的雷区了!
德文帝素来不喜人忤逆他,这次宁德公主却为了个外家而忤逆……也就难怪德文帝生气了。
“你再给朕说一遍。”德文帝咬紧了牙关,一字一顿,慢慢地道。
宁德公主抖了抖身子,却还是想把心中想说的话都一次说出来,她也不知道哪儿聚集来的,她怕她一松口,她所有的勇气都会跑掉,再也不敢开口了。
“父皇,儿臣是不知道,当年发生的那些事儿。但是,儿臣也听说过,当年父皇登基极为艰难,都是萧家一力支持了父皇,就是母后这些年都为了父皇勤勤恳恳地打理后宫,不曾懈怠,我们也颇受照拂。我不知道是谁在父皇跟前嚼了舌根子,但是,儿臣嫁去萧家多年,自身颇有感受,萧家是个温暖的地方。他们忠君爱国,世代都守卫着青宋,绝对不会干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宁德公主生怕是谁在德文帝跟前嚼舌根,就如当初柳国公府那般,送了些叛国的罪名。荣伯公府这次被抓,京城众多世家都不清楚具体原因,故而才有了这般的猜测。
若是换了往常,这些话儿,她也绝对不敢对着德文帝说的。但是,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怀孕了,俗话说一孕傻三年,加上又心急如焚,什么话儿人都敢说出来了。
“你的意思,是朕忘恩负义?”德文帝越听越觉得好笑,他瞪圆了眼,视线越发的冷凝,“好啊,真是朕的好女儿。帮着个外人,来对付朕?吃了几年萧家米,就忘了自个儿的身份。你以为萧家为何对你恭恭敬敬,疼宠有加,不过是因着你是朕的女儿,不敢薄待了你。你以为,萧家为何蒸蒸日上,在朝廷能够立足,是朕给了他们体面,当年的萧家可没现在的底气足。他们扶持朕,不是因着别人,是因着他们把注压在了朕的身上,是为了太子,是为了皇后!”
“这个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只有双赢。宁德,我以为这些年,你长进了,如今看来,你倒是越活越回去了。这些浅显易懂的道理,你竟是不懂?”德文帝说着,只紧紧地攥住了衣袖。
他虽说跟宁德公主不怎么亲近,但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被自己的女儿指着戳心窝子,任谁都不会好受!何况还是如今病弱的德文帝。
“这些道理,女儿都懂。可是,女儿也相信自己的心感受到的,和眼睛看到的。”宁德公主也不知为何原本只是来替穆凌落求情的,却变成了这般,但是,她却还是表述了自己的意见。“或许,都是有您说的原因在内的。我也一直很感激上苍,能够让我成为公主,成为您的孩子,才能有今日的一切,而不是食不果腹。就是萧家也是,但是,萧家真的没有您说的那般不堪的。”
她想了想,原本想说让德文帝自己感受,但是又恐德文帝是觉得她骂他心盲眼盲,故而只换了个委婉的方式。
德文帝扯了扯薄唇,却并不多说。
“如果,你只是来跟朕说这些的,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今后,没有事情,不必入宫来。”
这就是不肯再见到宁德公主的意思了。
宁德公主心里难受,哪个女儿对父亲没有孺慕之情的。她闭了闭眼,低声道:“女儿还有另外一件事相求。”她怕德文帝不肯听,只加快了语速,道,“阿落这次去荣伯公府给祖母请安,叫大理寺一道儿带走了。她如今肚子月份大了,大理寺牢狱里阴凉潮湿,而今又正是入冬之时,阿墨又远在关外,女儿怕阿落有个万一……”
“万一?什么万一?谁怀孕不是怀孕,就她娇贵了?不过是去趟大理寺,又不是要她命。大理寺有分寸,不会伤了她的,只要她配合调查了,自然会放了她。你有心担心这个,还不如好好管管你自己。退下!”若是往常,听到穆凌落的事情,德文帝还能关切上,但是今天刚巧被宁德公主给气了一番,自然也就收了心思。
宁德公主没想到德文帝这次竟是如此,她刚要再说话,许玉却上前来了,搀扶起了她,轻声道:“公主,这边请吧!”
有许玉这一打岔,她根本就没机会说话,简直是半强迫地被送出了御书房。
宁德公主踟蹰了下,终于忍不住地问了声:“许总管,我今天,是不是惹父皇特别不高兴?”
许玉微微一笑,却并不说话。
宁德公主却明白了过来,她垂下了眼,“我今天有了偏激了,我也不知为何,却是让父皇难过了,是我不孝。我观父皇脸色不大好,定是近来批阅奏章太累,还请你多多照顾我父皇,宁德不胜感激。”说着,她就取了银锭要塞给他。
“使不得,使不得。这些都是老奴该做的事情,公主不必如此。”许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