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倾染微微一怔,旋即,他冷冷地道;“可是,那却也是不能否认的事实。好人总是比坏人少,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干脆把坏人都抹灭了呢?”
“怎么能这样说呢?人性里总是有闪光点的。这世上有好人就一定会有坏人,说句通俗点的话,如果世上没有了坏人,如何凸显一个人的好。”穆凌落摇了摇头,反驳道。
她突然觉得国师倾染的思想似乎有些偏激,甚至隐隐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她想了想,连忙道:“就拿我这半生经历过的事情来做个比较,我养母虽然是丫鬟,性子实在是懦弱无能,又耳根子软,无论别人对她多坏,她初始气愤不已,但是过后,却还是能够相信世上有好人有美好。说得好听点,大概是不记仇,善良;说得难听点,其实就是拎不清。但是,这个世间组成就是这般的复杂,若是人人都因为你打耳光我就必然还你十耳光,你捅我一刀子,我就杀你全家,那其实就是助长暴力。或者是你打我左脸一耳刮子,我就把我右脸送上,你捅我我递刀,那何尝不是一种畸形?”
“所以,我也从来不觉得我养母是个累赘。因为若不是她的一心护我,我根本就不可能活到今天,而且还成长得这样儿的好。就是我自己,也不认为我是个好人。或许,我帮人忙,别人认为我是好人,但我若是袖手旁观,可能别人会认为我冷漠无情,是个坏人。其实好人和坏人,不过是一念之差罢了,甚至是别人强制加在身上的标签。”穆凌落说着,歪了歪头,“所以,我不是很明白,师傅您的那种想法。”
这其实也是第一次国师倾染在穆凌落跟前泄露了他真实的想法,似乎穆凌落总是有着一种这样的魔力,她能够让人不由自主地在她面前放下戒备,卸下心房,展露内心。
国师倾染薄唇微微地抿了抿,良久,他才抬起了眼眸,天边早已擦亮,天光乍破,晨曦初现,正是一日里最璀璨的时刻。
半晌,他缓缓慢慢地开口:“阿落,距离八月之期,还有三月。”
时间过得真快,却也过得真慢!
穆凌落没想到他竟然转移话题那般快,她怔愣了下,想起之前国师倾染说的紫河车,以及那位娇容如初的少女,她点了点头,“是的。我会尽快实现跟您的约定,还请您再忍耐片刻。”
国师倾染这次倒也不是来催促的,“就如我信里所言,你把紫河车交给我,我会送你一件礼物。”
穆凌落摇了摇头,“我并不需要礼物的,我觉得,现在已经很好了。”
国师倾染也没在意她的拒绝,他拨了拨衣袖里的东西,慢慢地道:“这接下来的日子里,你的劫数会到。你自己小心些……莫要让阿墨担心了。”
穆凌落闻言,眨了眨眼,乖乖巧巧地应了声:“是,谢谢师傅提点。”
穆凌落以往是不信邪乎的事情,但是国师倾染却从来算无遗漏,她却还是把这句话记在了心上。
她想起今夜的行刺,想了想,还是把这件事告知了国师倾染。
“……您说的劫数,可是这个?”
国师倾染摇了摇头,“命数之说,素来悬虚。”
似乎对于这些,他们从来都很少给个准话的,因为实在是叵测。
“今夜你也累了,早些回府休息吧!归程总是安宁的,我还有事,先离开了。”国师倾染淡淡地道。
穆凌落把他送到了门外,因着太子离开了,她想着要不要给国师倾染安排车辆,却在荣伯公府门口看到了驼着背,坐在小驴车上的黎叔,他比之之前所见更加的苍老,鬓发白苍苍,就是脸上的皱纹也愈发深刻了几分,就像是一道道的丘壑。
看到穆凌落,他只跳下了小驴车,拱了拱手,“郡主……如今该唤王妃了,安好啊!”
穆凌落连忙摆了摆手,回礼道:“黎叔,您就莫要折煞我了。您也安好!”
黎叔虽然看着是国师倾染的仆从,但是两人的情谊恐怕早已不是主仆能界定的了。
“王妃怀上了小世子,王爷真是有福气了啊!”黎叔是看着宿梓墨长大的,如今看到他有后了,自然是开心万分的。现在他只叹了口气,心里松了口气,就是脸上的神情也缓和了几分,又转过头来,对国师倾染道:“您该上车了。”
国师倾染点了点头,侧头,露出了优美白皙的侧脸,在晨光里完美俊秀得不可思议,就是眉眼间都仿佛都透着淡淡的圣光。“阿落,你回去吧!不必相送的。”
穆凌落把他送到了门口,此时见得黎叔来接人,她也不矫情,只道:“好的,那您路上小心,一路顺风。”
国师倾染自然不必黎叔扶着他上去,只利落地上了马车,放下了车帘,语气淡漠;“走吧!”
黎叔朝着穆凌落笑眯眯地道:“王妃啊,我们就先走了,你也快些回府吧!这天光乍破的,最是清寒,您可得多注意点身子,莫教人挂心担忧。”
穆凌落点了点头,只摆了摆手,“您也是,多多照顾自己。”
穆凌落望着黎叔愈发苍老,心中也有些感慨,更多的却也是担忧。
时光太过仓促荏苒了,一转眼,她即将生子,而其他的生命也即将走到尽头。
时光对谁都格外的残忍。
黎叔也不多说,只抖了抖缰绳,小毛驴笃笃笃地就开始走,但是速度却极慢,慢慢地,慢慢地,朝着前方而去。
穆凌落看着小毛驴车缓缓地消失在了眼前,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