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简直是比被人骗着吃了一只苍蝇还要叫人恶心愤怒。
荣伯公夫人原本就受了打击,而今听得这个,她高喊了声“我的明泽”后,一口气没上来,一下子就给昏厥了过去。
太子妃在后头看着,这下可是急坏了,急声喊了几句“外祖母”后,又让人去催促太医。
皇后听了太子妃焦灼的呼喊声,恍然回神,连忙跌跌撞撞跑了回去,她望着一瞬间苍老了许多的荣伯公夫人,眼泪瞬间就扑簌簌滚落了下来,抬手捂住了嘴,无声地哭了起来。
她实在没想到,当年她弟弟竟然是这般死的……那个自小爱围着她的裙角转悠的白胖弟弟,最后因为宫变死在了来东宫的路上,接二连三亲人的去世,皇贵妃的构陷,德文帝的不谅解,孩子的滑胎,一切的一切聚集在一起,皇后当时高烧了三天三夜,她以为自己会死过去的,甚至她也是想就这样安静地去了的。
可是,她的母亲才失了个儿子,哪里还能再失了女儿的。
她就硬是这样一点点地熬了过来。
那样艰辛的岁月,都沉淀在了时光的河流里,她几乎都要忘记了。
但是,望着鬓角已然全部斑白的荣伯公夫人,那封锁着记忆的匣子似乎都被打开了来,那些以往遗忘的过往,都汹涌而出了。
那些痛苦得连吃法都难以下咽,一整夜的难以入眠,连平静都是奢求的日子……
“娘。”皇后抱紧了荣伯公夫人,忍不住低低地啜泣了起来。
太子妃在一侧,手足无措,看着失态的皇后和荣伯公夫人,她一时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珠帘后传来的低声啜泣,在场的众人显然都听到了。
管氏当下就有些失控了,她说着就要扑上去,面容狰狞,“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你这个混账东西,你也做得出来……”
但德文帝就在后头站着,穆凌落哪儿敢叫她失控,就算柳敬存再该死,但是若是越过了德文帝的权力,在场朝臣也有御史,到时难免就会得落个萧家张狂的说法了。原本的理所当然的愤怒,都得贴上了嚣张的标签了。
敏王妃和敏王等人都是愕然住了,他们也没料到,竟然还有这样的隐情。
就是连穆凌落也没想到,这一牵扯,竟然牵扯出了这么多的事儿来了。
她原本以为,柳敬存只干过杀害她娘的事儿,却不知道,荣伯公府的事都少不得他的插手。
而这些,陶姨娘并不曾跟她提起过。想来,是方才柳敬存暴起杀人的做法,让陶姨娘干脆利落地把所有的事都给倒豆子般全给倒出来了!
就算关于杀害荣华郡主的事不够罪,但是他勾结先三皇子逼宫,害得德文帝险些与皇位失之交臂,杀害肱股之臣,这些却足够让他定罪了。
德文帝的脸色微冷,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柳敬存,慢慢吞吞地道:“这些都是真的?”
柳敬存脸色微白,额上满是细细密密的冷汗,这下已然是不清楚是被吓的还是疼的了。
只是,德文帝并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那个询问他根本就没想过柳敬存回答。从柳敬存的脸上,他已经要到了他的答案,“脚踏两条船,怂恿逼宫,杀害肱股之臣,两面三刀……这些,你倒是装得很好嘛!柳敬存,你不去当戏子,真是浪费了你的天分!”
柳敬存脸色大变,“皇上,罪臣……”
“亏得朕这么多年对你信任有加,就算你犯了些小错误,朕都看在以往的情分上饶过了你。”德文帝眸色微冷,“你以为,朕是因为谁的脸面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饶过你?甚至,对你青眼有加的。”他对上柳敬存大惊的面色,缓缓地道,“是荣华。”
“荣华是朕与皇后一手捧大的,就算没有公主的头衔,却也有公主的尊荣。当初,朕就提醒过你了的,好好地待荣华。可是,你是怎么用行动回答朕的?”德文帝语气渐缓却也渐寒,“你杀了她。你勾结废三子逼宫,怂恿其攻入东宫,杀了荣华。甚至,在朕登基后,你还能第一个站出来为朕道贺,朕给你封国公爵位之时,你痛哭流涕,不肯相接,那时真是情真意切啊!柳敬存,你真是好样的,这手段一套一套的,这一二十年来,就是朕也被你瞒在鼓里,耍得团团转啊!可不就是好手段吗?”
柳敬存被德文帝话语里的寒意吓得浑身颤抖,“皇,皇上……”
他当初不是没想过,若是有一日,真相暴露会面临什么的。但是,大丈夫做事就该一往无前的,而且那么久了,他也渐渐地松懈了下来了,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发现,却被枕边人揭发,如今他只觉得恐惧非常。
就算他敢做,但是他骨子里却还是害怕的。
但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他并不是枭雄,一旦落败就生死有命了,哪怕是一线生机,他其实也是想争取的。
他……还是想活着的。
他连忙爬了起来,就想跪行到德文帝跟前辩解:“皇上,都是这个贱妇污蔑臣的,臣一直对您忠心耿耿,毫无异心的。您信微臣一回吧!这么多年,微臣鞠躬尽瘁……啊……”
但是,他话还没说出来,就被一侧的敏王妃猛地踹翻在地了,他此时手被折断,没有个缓冲的,当下被踢得翻了个滚,额头撞击地面,瞬间破了个大洞。
“到了如今,你居然还敢狡辩!”敏王妃咬紧了牙关,“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把我捧在手心里的明珠交给你这种两面三刀的白眼